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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冷呢。”

明光殿里的静默十足诡异, 让人想到待宰的太牢,庖人磨刀霍霍,圈笼里就剩下安静。这种安静充斥着不安,连见过大世面的老太监都落泪了,悄悄儿对朱晏亭说:“殿下别怕,一会儿由谁进来,你就躲在奴婢身后,奴婢一定会护着你。”

朱晏亭怔了一下,对他笑:“我不怕,我怎么会怕呢?阿公,什么时辰了?”

“戌时三刻。”

朱晏亭缓缓起身,回头看了一眼。

君王的身影还在帷幕后,唯有她知道这只是一个投来的蜡像,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

她拿起凤座上的玉玺——尚符玺郎为了保护它横尸殿中,应分不清是哪一具尸首。

走到殿中桌前,人走的走,死的死,笔墨散落,卷帙飞失。

老太监不知她要做什么,见她提起笔,忙过来磨墨。

笔墨沾了血,杂以斑驳腥脏,黯淡惨紫,朱晏亭数次放下笔又提起,最终只写了一句话,就搁下了。

也没有加印,也没有让人送去哪里,只任它摊开放在了桌上。

又从怀里取出一卷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绢书,递给老太监。

“这是先太后的遗旨,劳烦阿公去向长亭侯传一句话。”

她说:“殿里哭泣的孩儿不是太子,是郑无伤唯一的血脉,是丞相的亲生孙儿,此旨为证。”

满殿之人皆骇然大惊。

众人皆知皇后族中有一女曾配给丞相之子郑无伤,只可惜不到一载就暴病身亡,没有留下子息。

却不知道竟然留下来这么隐秘的血脉,竟还得到了先太后的认可。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此子竟同太子一般年岁,竟不知何时偷梁换柱。此刻乱军没命般哄抢的竟然是被定做叛党的丞相孙儿,此事何其匪夷所思!何其荒谬!

朱晏亭将剩下的几十名卫士都留给了老太监,让他们护送他去传旨。懿旨不敢违,老太监数次转回头,见朱晏亭衣裙染血,孤零零站在帷幕前。

心中凄然,顿足欲言又止。

“阿公放心去吧,孤是皇后。”朱晏亭微笑着安慰他:“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

老太监由几十名卫士护送,举着先太后懿旨走到“太子”避居的东侧殿,殿内已经被乱军作践成了另外一个正殿,看清抵挡乱军的竟是中书谒者令曹舒、领着几个小黄门、中黄门、甚至还有宫女,皆已披伤带血,满地的残肢零落,曹舒被用足踩着脸压在地上,有人拿着刀,正要割他的脑袋,老太监唬得魂飞魄散,战战栗栗,叫:“长亭侯,长亭侯,接先太后密旨!”。

郑安正拿着烧得滚烫的灯油,闻言手也不停,往地上曹舒脸面倾倒,登时白烟四起,滋滋作响,痛呼之声响彻殿宇,令人胆寒。

“太后早已宾天,哪里来的懿旨,你该不会是说朱皇后吧?”

“真是太后的懿旨,明公听我一言,且慢动手,且慢……”老太监看着曹舒惨状,双腿抖如筛糠,仍是硬着头皮高了些声,颤着道:“这殿里的……不是太子殿下!是、是丞相二公子的儿子!”

郑安面上陡然改色。

心内狐疑乱生,面上强作镇定:“胡说八道。”怒斥道:“丞相孙儿怎会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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