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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盏茶的时间,武库令的首级就挑了出来,区区百人,在北军和武库守卫两败俱伤之际,不费吹灰之力接管了武库。
他已没有时间去思考这帮人是谁、从何处来的武器、为何会堂而皇之携着私兵招摇过市大施屠戮。
唯知这些人行踪诡秘,行事残暴,绝不是援军。
没来得及派出斥候探,对方已经将答案昭然揭示给了他。
是缓慢升起的旗旄,绣着一个赤烈烈,明晃晃,耀目刺眼的——
“朱。”
这旗旄上的字是最大的讥讽,狠狠刺疼了朱恂的眼睛。
临淄王世子齐元襄脱下黑袍,从武库里走出来,头戴银冠,身披锦袍,满面春风得意。
笑吟吟,两手相拱,慢腾腾,矜漫的向朱恂行了个礼。
“老明公,你我本一家,武库谁占不是占呢?快去向桂宫报喜吧。”
……
齐元襄与谋反无异的嚣张行为传回桂宫后,并没有激起什么风浪,毕竟,皇后已经自顾不暇。
虽然朱晏亭已经拿下北军,但因为事出仓促,加上她之前才被夺权半载远离权力中心,导致桂宫这个最该布控的重中之重竟没有安插人马。
皇后原先的打算,应当是先借助刘凤之等人稳住局势,待拿下北军和武库,则一切尽在掌中。
她虽然算准了刘凤之一个家世不显、完全仰仗皇帝的中郎将,和曹舒一个全副身家寄于帝王的阉人不会敢轻举妄动。
但没有料到禁宫之中还有恒王齐渐这个救驾在先蛰伏图谋在后的怪物。
更没有料到刘凤之和曹舒会因为畏惧,将这个怪物作为武器倒戈来对付她。
世事从来不是环环相扣的棋局,更像是拢在掌中的一盘散沙,谋得越全失得越多,抓得越紧漏得越快。
再看着大获全胜的局面,其中一个微弱的变数,一个遗漏的缝隙,都可能导致砂砾崩塌、满盘溃败。
此刻,重地桂宫漏成了筛子。
在齐渐攻入明光殿的一刻,皇家尊严扫地,牛鬼蛇神尽显其貌。
丞相原先安插入桂宫的人马听兵动马喧,一度以为是自己家起事了——本欲同谋反便是提头在手的亡命之徒,窥见一丝危境便趋于崩溃,一伙人眼见无法靠近明光殿,又抢杀乱掠,□□宫女,点火烧了两座浮桥,情急时互相攻杀,自损十之有三。
长亭侯郑安打马赶到,才将局面稍微控制住。
郑安很快得知,此刻桂宫骚乱是在禁中铁禁之内的一支奇兵,由齐渐、中常侍周清等人携领,已经直逼皇后。
他登上高台眺望,发现值此大乱,竟然观楼防备如常,一部分人马集结内向,一部分还守在岗哨里,军容齐整,丝毫不乱。
羽林军根本没有失去战力!
他火速判断出齐渐已然中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背后还有高人在操纵。
当下快速下令撤军,先和未央宫的郑安会和。
与他一同谋事的将领最初还有不解者: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才能走到这里,何故不前反退?
待到撤出不过须臾,身后飕飕然□□其发,刀戈滚卷如浪喝啸如山,有些贪恋财物走得晚,立毙当场,毫无还手之力,方才在心内叹服。
郑安赶到朱雀门时,郑沅还在守着郑无伤的尸首号啕大哭,涕泗滂沱,以头抢地,无人劝得动。
郑安急了,上去拉扯他:“生死存亡之际,大事未定,单单无伤的命是命,合家老小的命就不是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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