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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似受到蛊惑般的,孤身走了过去。
高台有仞百尺,其下刀戟之光凛凛的泛着寒白,是一座良木锦绣堆起来的悬崖峭壁,她轻轻巧巧立在轩畔,身体还没有怎么显怀,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落下去。
齐凌轻轻抓住了她在衣袖下的手,察觉那只手冰冷,手心里有汗,似惧似疑的猛蜷了一下。
他轻轻一叹:“皇后惧高?”
朱晏亭闭了闭眼:“高台多悲风。”
齐凌问:“朕一直有个疑问,书里写,楚有九嶷山,覆有云梦泽,茫茫不见日。有人说,一息台能远观云梦泽,吹纳九嶷云气。章华的一息台究竟有多高?”
他声音温温和和的,像无数次说惯了家常,这般娓娓耳侧,莫名让人心定下来。
朱晏亭此时才察觉,他的手早已被风吹凉了,与她手指相缠,浅浅接在袖口,她不愿放开。
提起一息台,她侧了侧头,陷入对故乡的回忆中,跳得极烈的胸口稍得平复,风也不再绞喉,呼吸逐渐顺畅了。
“很高,像天梯一样,太阳会从丹鸾台的屋檐上升起,月亮从阶梯下沉下去。我小时候像真的站在丹鸾台顶上抓到过星辰。”朱晏亭面上浮起微笑,想起那是一个夏日黄昏,她抓到一道星辰亮光,又叫又跳,唤侍女让母亲一定要来,小心翼翼捧起来摊开手,不过是一只飞散的流萤。
“后来,妾十五岁离开了丹鸾台,一直到长大十八岁才得以再回去看一眼,却发现它才十几丈高,不过是三重楼叠在一起。后来妾入了宫,又发现它还不如龙首山的天阶一半高,和椒房殿比起来,都如山岳和砂砾了。”朱晏亭不无失落的道:“可能是我那时候小,看哪里都很大、很高。我长高了罢?”
齐凌含笑听她说完,忽抬起手作势要拍她脑袋,停在华胜葳蕤的额发畔。
冰凉的袖口拂在面上,朱晏亭先发觉自己像小姑娘一样红了面容,才看到自己簪的横斜参差的凤尾簪将他风中卷缠的衣袍划破、勾了丝。
她忙抬起头伸手去解。
齐凌的气息就在她耳边,忽然问:“朕如果早点上禀父皇,迎你作太子妃,你会不会过得好些?”
那根凤尾簪做得极其精致,明明是金子雕铸的,却不知弯了多少曲丝、折转了多少遍,绸丝绞入其中,越理越散,越钻越深,剪不断,理还乱。
她的指节也像要被缠进去,心间一阵的颤。
“我若是太子妃,会坐视舅舅夷平我的母族吗?”
齐凌笑着打趣了一句:“以你的性子,恐怕又要来一出‘窃符救赵’……唉,你……”
“我窃不到符的。”朱晏亭认真道:“你会赐死我,否则你的太子之位也不保,这就是为什么舅舅不让我早早的嫁给你。”
齐凌听得心中一寒,他忽然发现,自己恨透了朱晏亭这一丝浸透入骨的清醒,却也几乎发疯的执迷着她的这点清醒。
穿破这些锦绣堆叠的权欲、声色犬马的愉悦、世人共迷共做的华丽惨淡迷梦。她从未脱出其中,却过早的清醒过来,从幽渊之底望着他。
因着那点将她装点得孤高矜贵的清醒。在这一瞬间,他终于释怀,问出了那句话。
“是你做的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这里有疫情病例,媒体就很苦逼,这时间好忙,久等了。有个好消息跟大家分享一下,《最近江湖有点苏》马上就要出版了,由于出版社要求,改名叫《浪迹江湖》,里面有6000字的番外《钱塘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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