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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弈道:“不过是些刀枪刑刺,糊弄娃娃的玩意,我早就见惯了,还能如何?公主喜欢,就把我这身骨肉刀刀片下来,骨头拆下来,一件一件拿去,我绝不吝啬。”

齐湄伸手抓着血污斑斑的木栏,指尖几要嵌进木里,含着怒意又刻意压低的声音微微发颤:“李弈,你不过一家奴,泥淖里的犬彘,登不上台面一条贱命。孤给你几分薄面,你当真敢顺杆往上爬,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李弈抬起头:“公主,我就算是家奴,也非你的家奴,我就算是狗彘,也不是你的看门犬。”他顿了顿,唇角扬起,竟是一笑:“我的命,贵着呢。”

齐湄觉察指尖疾痛,低头一看,竟是一截指甲断在了栏锁间,她缩手回袖,指尖紧紧扣住衣袖一截,放加个疾抖的袖口遮压下去。

她一时寻不到说辞反驳,只得连连冷笑:“孤瞎了眼,孤悔之晚矣。孤意下嫁,本是为全我皇兄的心意,你算,你算什么……”

李弈没有再答她的话,从鼻中轻哼了一声,换个坐姿,兀自阖目养神。

齐湄自站了一会儿,拂袖而去,走出几十步,又转回来:“我告诉你,皇嫂被你连累,已经被贬去了昭台宫。”

李弈依旧低着头。

“从没见堂堂皇后养病能养到昭台宫去的,明上不敢说,谁不知道那儿是冷宫,人人都在暗地里猜她是不是与你一起谋逆,连朱恂都不敢出门,躲在家里作了缩头乌龟。李弈,你多活一日,于她和太子就是多一日的危险。我如若是你,有什么颜面再活在这世上?”

李弈抬起眼皮,深深看了她一眼,他朝齐湄的方向从嘴里啐了一口,血沫飞溅,在齐湄错愕震惊中,笑容明煦:“凭你也想要我死,做你的春秋大梦。凡她还有一口气,我李弈就算坠入十八层地狱,也会一层一层爬回人间去。”

齐湄喉如塞物,愣怔如僵。

他扬长声音:“长公主,臣衷劝你一句……今日起,莫待时,早行乐啊。”

……

日落龙首,城阙忽晚。

这日景轩值宵,自飧时过后,便悬着心。

吴若阿派的人在午后来探听过口风,景轩便将所知尽数告知,道是少府令田冠也在走动,郑夫人对太子的抚育权似也志在必得,他已明陈君前,两个博士也赞同,眼下虽然七八成把握,也要看最终圣意裁决。

申时,景轩得到消息,说东宫有动作,传之吴夫人的椒风殿。

后吴若阿心绪不宁,从申时直至戌时,每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派出人探听。

东宫再有异动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一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东宫,无人在意那个不足两岁的婴孩离开生母不断搬挪,只在意内廷哪位夫人将得到抚养太子的权力。

所有人心知肚明,且不说皇后的病会养到何年何月、回不回得来,这般小的婴孩一旦认了养母,一些时日就与生母无异。

列宫望着东宫那小小一隅,直如饿饕之见血肉,消息在宫灯照得见、照不见的角落里流转。

然而,似乎是刻意戏弄众人一样,申时传来异动之后,又偃旗息鼓,四檐悄然。

直至月上中天,戌末时分,御前常侍曹舒引抬着匣笥的宫人才从东宫走出,明灯照道,逶迤行去。

因眼下配得上照看太子的唯有郑、吴二人,宫人行走的方向与郑夫人的披香殿背道而驰。

唯一的可能只吴夫人的椒风殿。

探知消息这个消息后,吴若阿神魂若飞,心绪驰荡。几度徘徊阶前,引颈眺盼。又被宫中人劝回,道是“旨意未到,先到似有谋,易惹猜忌”。

吴若阿只得回到宫中,不见外间情形,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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