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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崔进一席谈话后,第二日,崔进便自行递出辞官归乡的上表。
武安侯郑沅登上相位。
郑太后扬眉吐气,郑韶也沾光封了美人,位比上卿,一跃至诸妃嫔之首。
长安秋来盛景,正是郑氏得意时。
唯一让郑太后头疼的,恐怕就是崔进因为“宽纵豫章国”落罪辞官,自然是由新任丞相郑沅处理此事。
郑沅迫于皇帝、崔进家族门生等压力,不得不对豫章王下了几乎可称是最严厉的惩罚,除了罚金以外,还剥下了豫章国耐以驯养战马的大片肥美草场封地。
豫章王大为不满,拒绝了回长安交接封地的要求。
齐凌这次倒没有发怒,反倒是下诏抚慰了一通。
齐凌一连串看起来昏得不行的昏招,令前朝风云变幻,堪称诡谲,九天风雷云波暗涌。便是朱晏亭久侵淫其中,也难解一麟半爪。
她只是隐隐感觉到,这只是前兆。
只是即将轰然冲刷天地的骤雨、从遥远山间吹来,轻飘飘侵到鼻息的一点水气。
长安秋天来得早,这些时日不到戌时就早早亮起了灯,窗外不知何时已经暗云沉沉,反衬得这只李弈猎来的翳鸟光慑斗室,华美逼人。
闻萝比鸾刀大胆些,扒着案看了半晌,道:“陛下赐的鸟真好看,陛下虽不来了,心里是惦记是殿下的。”
朱晏亭只是笑。
齐凌在椒房殿住了那夜之后,因为朝堂动荡、兼秋收、岭南异族进犯诸事,非常繁忙,脚不沾地,不得已又搬回了宣室殿去。
今日有闲心处理李弈的猎物,或许晚上会来。
“殿下——”鸾刀道:“殿下,吴若阿来了。”
朱晏亭命人将翳鸟带走,转步向外间见了吴若阿。将月不见,她面有消瘦忧虑之态,虽是前来问安,言笑宴宴,也难掩面上忧色。
朱晏亭只得出言安抚,承诺她尽早安排面圣。
自吴若阿从琅玡来,朱晏亭还未来得及向齐凌引见她,一是确实没有好的时机、一是隐隐觉得齐凌会抗拒此事。
相伴时日渐多,她逐渐摸到一些皇帝的脾性,皇帝对于女色不是很亲近,特别是对安排给他的女人十分抗拒。
一开始朱晏亭怀疑他好南风、私宠佞幸。
然而诸殿内务瞒不过玉藻台去,遑论君王宠幸这样的事定会留下痕迹。
时日久了,便知道这君王喜怒无常之下,实在还留下一下少年郎脾性,颇有些任性傲慢之处。
前几日,掖庭丞曾来和她密谈交过一次底。
“陛下似不甚好妇人……”
“也无意嬖属妖娈。”
“掖庭夫人等侍上有瑟瑟之态,战战兢兢,皆被遣返。”
“若有桀骜之意,阳奉阴违者……亦不为取用。”
“此番所封夫人,似乎都不太得君心。”
“……召郑夫人三次,都……下棋。”
掖庭丞举着那本单薄得可怕的金册,字字句句,令朱晏亭头疼万分。
便忍不住打听从前南夫人是怎么“盛宠”的?
不问则以,问来惊心。
南夫人之前能得他盛宠,固然少不了温柔婉约,痴心一片、痴缠娇憨也是一绝。
如今被贬掖庭,还作了一首言辞凄切的《细绢歌》,以绢诉“思”,日夜啼歌,诉说对君王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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