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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下掾急得“哎唷”一声:“圣旨都传下来了!这还能有假?”挥舞着马鞭:“您快速速请回吧,我主都快急得跳云泽了!”
朱恪面如土色,嘴唇灰白,摇着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仆从牵来一匹马,扶他上马。朱恪脚下踩了好几次,才踩入铁蹬中。
他弃了车列,跟随门下掾先回章华。
一路上,风吹面上,吹得他脑中热一阵,冷一阵,心中激颤不已,亟待看到章华府衙,又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马还没停稳,吴俪已从府里袍袖翻飞跑了出来,双目发红,亲自去重重攥住他的马缰:“我的老师诶,你这次可是害苦我了!”
朱恪翻身下马,扶着仆从站稳,振振袖袍,两只眼睛来回转着,勉强扬起嘴角,笑了笑:“莫急、莫急……这、这是好事。”
“这是什么好事?”吴俪狠狠跌足:“你家还纳了我的采。我婚期都传遍了章华。现在……现在这个情形……你让我以后如何在皇上面前为官,在皇后面前自处?”
不待朱恪回答,又连珠炮似的质问道:“既然有先帝遗旨,老师为何不知道?怎么让我做出这等大不敬的事情来?老师是要将我逼上绝路不成?”
朱恪一路听门下掾说,也深疑遗诏之事。既有遗诏,朱晏亭为何只言片语也不提,连被许他人也不做声,反倒看着他一步一步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一股幽幽寒意凛然生,窜上背脊。
他如被冻得冷硬一根铁棒从头到尾钻了个对穿,浑身打了个激灵,难怪啊,难怪她蛰伏三年逆来顺受一声不吭,难怪她胆敢襄助李弈、还敢与他断绝父女情、难怪在琅玡大宴上,自己会受到天子这么严苛的训责!
原来都是她,这个齐睠生出来的好女儿,从头到尾捏着底牌,从头到尾都冷眼旁观!
朱恪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手指颤得带着长长袍袖都在颤。
然而当次之际,岂可自乱方寸。
“不妨事,并不妨事。”朱恪伸手按住吴俪的肩膀:“你莫忘了,无论如何,我都是皇后的亲父。”
吴俪怔了怔。
朱恪道:“如今我的女儿封了皇后,这于我、于朱氏、于你都是好事。”他伸手,东向而拱:“上以孝治天下,即便是皇后,也不能忤逆父亲,否则将为天下人不齿,也无颜母仪天下,她若不敬我,必失德背废黜。”
吴俪渐次醒悟,目光逐渐亮起来,整整衣袍,携着他进府,小声奉承道:“是,是好事。老师现在,可是实打实的真国丈了……”
……
朱晏亭是在诏书颁发后二十日以后抵达的长安。
她曾经在七岁的时候造访过一次的长安的未央宫,十一年后再至,宫阙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千千万万重,起于高台,凌驾于长安城恢弘延绵的木衣绨锦、甍宇齐平之上,远远望去,若看不见尽头的山丘起伏。
长乐、未央、明光三宫几乎占了长安城一半的位置。
本朝高祖平定江山时,丞相修缮宫室,留下了有名的八个字:“非令壮丽,无以重威”。
因此,极尽壮丽横肆之能事。
后世奉之,代代修缮。
至本朝,光是未央宫已有台殿四十三、宫池十三、山六、宫门闼凡九十五,通过架起数不清的廊腰缦回,飞虹一样的复道将其连接,不知去向何处,疑上与天连。
天子大驾是日落时分入的长安城。
皇帝返回长安,已奉先帝遗诏,立了皇后,且昭告天下。
帝后的大婚就成了当前长安城中最紧迫、也是最隆重的事,被急急的提上了三公九卿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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