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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淮安王齐燕仗着自己辈分高,在这日会宴时大咧咧向皇帝是哪家贵女。

没想到当庭被皇帝淡淡一句:“非汝女。”堵得下不来台。

宴后,那位贵女的身份,更加引人遐思了——大部分人认定,可能是朝中新贵大将军李延照的族女;也有不少的人认为,应当是太后母家河西郑氏之女。

无数人的目光顺苍梧高台,猜测西垂殿翼然合拢的巍巍宫檐下,藏的究竟是谁。

西垂殿内,宫娥鱼贯而出。

这日朱晏亭不到五更就起身了,是时,鸾刀和闻萝已在她稍微安定下来便请准接了进来,接替了贴身宫娥的位置。

鸾刀携来的密旨、雁璧、玉指环放在铺陈锦绣的托盘里,鸾刀替她梳罢了头发,梳的仍是闺中的发髻,佩戴青玉簪,簪顶青鸾衔一粒明月随侯珠曳于发间,下着绛碧结绫复裙,清皎而庄重。

她妆洗罢,自西垂殿出来,到羽阳殿拜见皇帝。

鸾刀捧着托盘跟在后。

到了殿前一打听,才知道皇帝四更已经起身。

先祖马上得天下,齐氏尚武之风颇盛,皇子自幼精习拳脚骑射,日日不辍。齐凌从太子起就是诸皇子中佼佼者,登基之后习惯也没有改变,仍是每日晨起早课,风雪无阻。

她只得等在羽阳殿,曹舒一路小跑而来,耳语;“小殿下千万当心,陛下今日似乎心绪不佳,正射箭呢,箭靶已折了两柄了。”

然而齐凌来时,形貌如常,神色无异。

他正巧身着青底常服,望朱晏亭,笑了:“今日服色正与阿姊相配。”欣然携她同去拜见太后。

皇太后郑氏已逾花甲之年,这些时日身体欠安,精神不济,仍严妆华服,坐侧殿见皇帝。

皇帝启帷幄入内探视,轻揖问安。朱晏亭便在帷外,行叩拜之礼。

太后与皇帝轻声说了两句话,无非是皇帝过问汤药餐食,询问身体纳康等。她说着,便将视线移到了帷外的女子身上。

“这是?”

齐凌道;“已故章华长公主之女朱氏,儿子因东巡之便,顺道遣人将她从章华接了过来。”

顺着皇帝的声音,朱晏亭伏叩道;“臣女朱晏亭,叩见太后。”

太后面色微变,似受风感,向前倾身,咳嗽起来。

宫女忙奉来铜匜、汤水、巾帕等。

太后执巾掩面,嗽得眼角泛红,身体佝偻,良久方喘回气来。朝朱晏亭招手,声音有些沙哑,满含慈爱:“原来……是晏亭啊?咳咳……快进来,来,让舅母瞧瞧。”

朱晏亭依言上前,又跪近处。

太后以手抚她背:“好,比小时候看着更标志了。”

朱晏亭对她这位舅母的印象不是很深,先朝崇简,那时候端懿皇太后势大,她还是皇后,衣袍装饰和寻常家贵妇无异,虽为一国之母,却温柔恭默,毫无端懿皇太后那般的明亮威压。

此时复见,阔别短短十余载,她鬓发皆斑,眼角便覆褶皱,双眸也初现浑浊。

感时光之逝,亦声音微颤,唤道:“太后”

太后面上含笑,又转过头去望着皇帝:“这门婚事本该早早就定下了,你这些年一拖再拖,连我的话也不听,难道是欺负你阿姊母亲去世,娘家没有一个能给她做主的?”

齐凌笑道:“儿子冤枉,母亲自己问她。”

朱晏亭会意,转过头,唤了声“鸾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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