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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你梦到的是在行宫吗?”

“没、没有,我说了,我梦到的是小娘。小时候小娘总是陪在父亲身边,我特别想她的时候就会去找她,她有时候不能见我,我就特别伤心,所以才哭的。”

风昭然静静地望着她,手里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待她说完了,方道:“那在梦里头唤得是‘殿下’。”

“那可能是唤错了……梦里的事情哪里能当真?再荒唐的梦我都做过的。”

姜宛卿说着打了个哈欠,自己嘀咕,“这药喝了怎么就犯困了呢……”

风昭然没有再问下去,扶着她躺下,然后俯下身来,越凑越近,脸在姜宛卿面前放大。

姜宛卿心里顿时一阵紧张,手指紧紧抓住了被子。

结果风昭然什么也没做,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那五妹妹好好睡。”

顿了顿,他道:“若是再做噩梦,孤教你一个法子:你可以在梦里告诉自己要醒来,或是努力动一动身体,多半能醒。”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着她似的,轻如梦幻。

姜宛卿忍不住问道:“殿下也常做噩梦吗?”

风昭然看着她,慢慢一笑:“孤的一生,可能就是一场噩梦。”

他起身离开。

姜宛卿看着他的背影,悄悄替他补充——对,你未来就是别人的噩梦,很多人的。

*

服药之后姜宛卿觉得好些了,但这药似乎有安神作用,让她总觉得昏昏沉沉的,仿佛能睡到地老天荒。

半夜醒来,就见一灯如豆,风昭然坐在椅子上,裹着斗篷,合目而睡。

炭盆上面温着一只药碗,苦涩的药味弥漫。

姜宛卿对着它内心挣扎了片刻,罢了,她现在感觉没那么难受了,头也没那么沉,显然是它起了作用。

于是还是默默端起来喝了。

风昭然睡觉一向浅得很,今日不知为何却睡得格外沉,她便放轻了动作,悄悄搁下碗,钻进被子里。

然后就发现风昭然好像在发抖。

很轻,不易察觉,但斗篷是玄狐,上面的锋毛簌簌而动。

他的眉头也紧紧皱起,像是深陷在梦境当中,脸上的神情混合着怜惜与痛楚,情绪远比他清醒的时候要浓烈得多。

“殿下?”

姜宛卿唤了一声,他没有反应。

这盏油灯是自制的,灯芯来自于院角的一株灯芯草,灯油则是从烧菜的油里匀出来一点,只亮起非常微弱的一朵,勉强照出个轮廓。

昏黄的灯光在墙上映出风昭然的影子,影子十分巨大,并且隐隐可见颤抖的模样。

姜宛卿十分意外,风昭然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过,难道他也生病了?

她裹着被子下床,轻轻推了推他的肩,“殿下,醒醒。”

风昭然确实是在做梦。

梦中也是这间屋子,也有人生病了躺在床上,他依旧看不清她的脸。

她病得很重,完全失去了意识。

他梦见自己在山野间奔走,去找草药。

他虽然久病成医,懂些医术,但所认识的草药全是晒干了切好了的,从来没有见过新鲜草药。

照着医书上所绘的形状采来之后,他先熬了一碗自己服下,确认了药性之后才给她喝。

她周身滚烫,热得像是刚从开水里捞出来,面颊通红。

“卿卿,卿卿……”

他唤她,她毫无反应,唯有灼热的呼吸还能确认她活着,药汤送到她唇边,她也不知道吞咽。

不要死。不要死。

这个声音在他心中反复回响。

你死了,还有谁会陪在我的身边?

他含了一口药汤,慢慢渡进她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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