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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烫伤痕迹从脖子一直延伸到耳朵。划破她脸庞的似乎是剑伤,脸颊到鼻梁。栾苍水忘记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规条,用指腹轻轻抚摸商歌的脸,异常的小心翼翼。

商歌起初垂着眼皮,栾苍水手指停在她鼻梁时,她目光一闪,静静看他。

被烫到一般,栾苍水忽然抽回手。他双手不知如何摆放,局促得跟卓不烦一样结巴:“女、女子化妆之、之术,果真厉害。白、白姑娘,我不是有意冒犯。”

“那天是我哥哥太过着急,才会乱说话,害你被人误解。”商歌说,“我也要跟你说道歉。”

栾苍水疯狂摇扇,他耳朵通红,眼睛不知道往那里看:“对、对,你们污蔑我,我很生气。”

但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气成什么样。商歌平静自若,反倒显得他栾苍水慌乱。

“你是在哪里见过我吗?”商歌侧了侧头,回忆那些和白欢喜纠缠不清的金羌姑娘的情态,竭力温温柔柔地说话,“听你说的话,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面。”

她双手都藏在衣袖里,手指已经悄悄勾住了那些坚韧的丝线,无声注入“明王镜”内力。

眼前青年十分粗疏,商歌相信只要一招,就能切断他的脑袋。

“在七霞码头附近。”栾苍水摇着扇子回忆,“那天我从船上下来,很久没来四郎镇,想四处走走看看。”

他循着山上小路走上寻仙台,听见远处的破庙里传来痛苦的□□。

走近了便看见,是个戴着白色纱帽的女子,正跪在地上喘气。

那时候是深夜,他以为自己见到了鬼魅,踟蹰不敢上前。听见身后有声音,那女子头也不回,踉跄往前走几步,轻飘飘如风一样擦过树枝离开了。

“是你们如意派练的什么邪门功夫吗?”栾苍水问。

商歌松开手指。

“不是练功,是痛。”商歌说,“夏天,伤口很痛。”

她看见栾苍水那双和栾秋很像的眼睛里,浮现一种极为复杂的怜悯。

丝线无声滑回手环归位,商歌收起了杀心。

栾苍水并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个来回,摇着扇说:“唉,真是可怜……”他搜肠刮肚,想找些好听话安慰眼前女子。无奈他这一生都没学过怎么安慰人,张口结舌,半天憋不出一句好的。

商歌走回小溪,只当栾苍水为无物,依旧把双脚放在溪水里。

耳边听见衣袂飘飞之声,回头时栾苍水已经走了。

寻找英则的事儿迫在眉睫,但无论怎么找,这个人就像是蒸发了一般,没留下一点儿踪迹。栾秋忙得脚不沾地,和李舒只有早晚能见一面。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两人总要悄悄勾一勾手指。

于笙何等精明锐利,逮着空就追着栾秋问:“你那宝贝玉佩怎么在李舒身上?”

期间又有栾苍水带着冰块到浩意山庄找白姑娘,却不慎在山庄里遗落画卷,被曲渺渺发现他偷偷买了不少于笙的画儿。于笙气得当场撕碎,但曲渺渺却偷偷留了几张赠品:都是白欢喜的黑白单人画儿。那画儿又被李舒发现,曲渺渺只好让于笙帮自己背锅:都是师姐的。

白欢喜得知于笙竟然偷藏自己的画像,愣得半天回不过神:“真的???”

真正困扰的只有于笙。

谢长春隔三差五来山庄,装作闲晃,实则是想找机会跟她搭话;栾苍水成日拦着她要解释:一没有对白姑娘动手动脚,二没有对于笙的画像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儿;连那白欢喜也时不时露出忖度目光,似笑非笑看她。

“我真的美得这么惊天动地?”于笙再次发出疑问。

栾秋:“嗯,很美啊。”

于笙:“……你的敷衍比渺渺和不烦的否认更令我生气。”

两人正在马厩里牵马,又是新的一日,这是在沈水寻找英则的最后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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