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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过原野莽山的冷风吞没了她的喃喃,束发高冠的少年微微侧过头去,想听清她说的话语。
沈卿蓦然抬头,飞快地重复了一遍——
“是不是你!琉华生性单纯温婉——若无旁人加以引诱,她不可能道心崩溃!是不是你!”说话的时候,她如琉璃般清浅的瞳眸闪过近乎于悲哀又冰冷的神色,袖中的指节有些发白。
星光俏皮地落满她鸦色发髻,潆绕着淡淡光彩,一如那日深渊之下,琉华四散在业火中的点点碎魂。
“呵——”的一声轻笑,玄衣伸出手,在半空中虚虚一握,星色入怀,他顿时松开手,那一缕轻盈薄光仿佛碎了一般,尽数消散在他掌心。
他眼睛里闪过冷漠如冰的光芒,忽然笑了起来:“不错,师尊仙逝,我曾为琉华卜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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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一宗,占星阁。
月下的冰湖泛着皎洁如雪的银光,湖面正中间高若百丈的占星台上,六角玲珑灯盏上的明月珠宝华暗月,映照出一袭白衣墨发。高楼正中,刻印着一尊六角星台,平滑无光的表面如镜般冷冽。
彼时,月至中天。冷冷的月光轻而易举地穿破薄如泼墨的云层,尽数落在星台之上,泛起阵阵冷芒。
雪袍墨发的少年,静静地注视着星之镜,神色忽然变了。
“玄衣,”浅蓝流苏裙的仙君一直不出声地站在占星台上,看着少年结术卜天命,此时看见星台异动,昭月显灵,再也忍不住地脱口问了出来,往日清丽温婉的面容上带了几分紧张之色,“星象昭示出了什么?”
玄衣缓缓转过头来,四周明月珠盏光华隐现间,映出他的脸——剑眉飞扬,带着少年人的意气与锋芒,此刻却尽数沉寂在白袍如雪的苍白中。
归一宗上下皆不知晓,玄衣修剑道,却也问心,问星。
唯有沈意与沈卿两人暗藏于心的隐秘,玄衣潜修卜天术,曾在修行期间,从日出到日落,宛如枯木般独自一人居于占星台,刻研诸天群星,祈望天命之灵。
这是宗门内彻底无人知晓的隐秘,然而不知为何,沈意逝去不久,琉华登门拜访,直言想借助玄衣卜天之力,望一窥命运。
不复平日鲜衣怒马少年剑客模样,白衣墨发的玄衣,或者应称作卜天师,静静地伸出左手,食指被刺破,有逐滴鲜血缓缓没入星之镜,渐渐地,镜面幻化出星象万千。
檀木灯盏的映照下,少年一袭雪色白袍,漆黑的发丝尽数拢在他纯白如玉的星冠之中,额前垂下的几缕鬓发,投下的阴影微微挡住他脸上逆着月光的神情。
“诸天昭示三界,群星暗喻世间。”他缓缓低声沉吟,声音和他平日里恣意飞扬的少年意气大相径庭。
琉华微微有些紧张的面容上不复沉静,她近乎于虔诚地望着星月之昭,恍如溺沉之人绝望间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静静地等待着卜天之命——
“天命不可为,三界道法万千。青龙吟,业火燃于世间。深渊再现,魔女降临!”
琉华听到“深渊”二字,脸色蓦然间变得惨白,颤声问道:“深渊早已湮灭,怎会再现?魔女又是谁?”
“尔想知晓破局之法,星月已尽数昭示。”玄衣白袍猎猎,垂眸敛目,低声沉吟着。高楼之上山风拂过,他漆黑的发丝有几缕垂落下来,飞扬在归一宗星月下的晚风中,“昨日不复,天命难违。唯有深渊业火,魔女所化红月指示的方向,便是予所追寻一切……”
“深渊……”琉华的手渐渐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她握紧裙袂流苏,“红月?”
与道元君携手立于玄天仙山之端的仙君蓦然抬起头来,目光似哭似笑般紧紧落在少年身上:“星月昭昭,天之命也。你说?我所求的一切,尽在深渊?是不是?是不是唯有这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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