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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住下唇,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定定地看着那瓶青梅酱。

“不一样的,就是跟我家的不一样,从前青梅树种在玫瑰花丛里,果子吹到的风都是带香味的;从前摘果子的都是可爱妹仔;从前泡果酱时都要加柠檬和佛手柑;从前盛果酱不用水晶,用小陶碗;从前大家都住在一起;从前我念诗还有人听……”

我抬起头,含泪凝视陈钟岳:“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一生只够爱一人……”我喃喃重复这一句,站起来失魂落魄地往外走,突然腿一软,摔倒在地,邻近的人立刻扶我,我挣扎着:“不要你扶,我自己能走!”

宴席乱了,渐渐有一窝人围在我身旁,尹志涵摸我额头:“小净好像发烧了。”我猛然打开他的手,眼神凌厉地怒视他:“别碰我!”

尹志涵尴尬地冲众人笑笑,陈钟岳走入人圈搀扶我腋下,我立刻大喊大叫,歇斯底里:“你也别碰我,走开!走开!”泪水糊了一脸,我一边哭着一边推他,像是恨透了他,可在他真要放手时,又用小指依依不舍地勾了他手心一下,我无力地轻声呢喃:“别走……”然后彻底昏厥过去。

第31章 27 白莲花的真心

我在赌,赌陈钟岳的真心。

时隔近十年,我们在陈家共处一宅的岁月早已是老皇历,彻底翻篇了,但我相信只要是个人,就不能完全忘记过往的真情。

曾经我跟他并不熟悉,在陈家碰到时只相互微笑,不说话,几乎是泛泛之交。可如今他有太多玩物了,我唯一有竞争力的地方就是比别人早认识他,有这样一段苍白过往。

我赌他会念旧情,想起旧时光里单薄的我,我曾对他展现善意,而不是偷偷排挤,我和他在陈家都曾地位低下,那段晦暗的岁月,或许是情愫暗生的土壤。

我现在就是在扮演一个分不清心意的人,给他一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其实早已喜欢上他”的感觉。

等到第四天,他一直没有来,病房里只我一人。在赵家装病的那段时日,让我处理寂寞很有一套方法,我躺在床上闭着眼,进行冥想。

我在冥想中修炼到的宁静感越发圆满,有时我会有条理地思考,比如在脑中回忆《资本论》,我把书的框架搭建完整,每一章内构造小标题,再填充内容。

这部巨著我大致读过五遍,第一遍是在高中时听凌歌引用其中观点,慕名去读,我没有读明白,后来就是在伦敦政经的图书馆里挑灯夜读,依旧不能说全懂。

《资本论》有透视时代的力量,在一百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依然能让人有醍醐灌顶之感,我敬佩马克思主义,却不能完全放松地进入其中。

说到底,我从小生活的环境与之相悖,陈家是可耻的大资本家,从头到脚的每个毛孔流着肮脏血液,我是被这血液浇灌大的。

放松时,我会想一想工笔画,在脑海里描摹名家的作品。比如中国五代的边鸾,宋代的李公麟、崔白、梁楷,明代的朱耷、陈洪绶。

纱帘掩窗,微光笼罩在房内,我正在脑中勾画仙鹤的翎羽,有人走了进来,我睁开眼去看。

是陈钟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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