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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我都想到了,所以提前给他们画了距离和路线,也给他们指定了几个避难之所。远程射箭是需要训练的,从塔上到江南学政的距离以八旗的水准需要能拉开十五力以上的弓才有这个射程,当时八旗能够拉开这样弓的人不足千人,大部分都在塞外驻防,康熙身边带他自己和皇子们不超过二十个,而这二十个里也没有几个能真的瞄准。清廷一定不会让康熙以身犯险,定会让他先去最近的学政内避难,等他们想到要派人来这里,再杀出拥挤的金陵城到这里时已经至少是一个时辰后了,那时候就算官兵大肆搜捕出所有人,我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而且就算你们早点想到了要从这里俯瞰全局射杀,也不会分出二十个人来这里,我同时在大报恩寺也布了人手,从塔边爬上来刺杀射手还能再拖延时间。这样的刺杀需要的不是战果是时间,只要拖,拖够一个时辰,让江南人心浮动,让清廷颜面尽失就够了。”
“动手前你只得到了金陵城地图?”元衿问
“我不骗你。”
他手指比着金陵城巷道的距离划出一个三角形。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书教我的,以大报恩寺到江南学政在地图上的距离,加上大报恩寺的塔高,可以算出箭需要飞多远。”
元衿说:“勾股定理。”
巴拜特穆尔问:“你说什么?”
“勾三股四弦五,很早就有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他寥寥数语,轻描淡写间,舜安彦和元衿却是心惊肉跳。
这样的胆识和谋略,手腕和心思,放眼清廷几乎无人能及。
“但我还是失算了不是吗?”巴拜特穆尔眺望着金陵城的群山,周身笼罩着无奈的宿命感,“算的周密的是我,失算的人也是我,就像我听不懂你们之间的对话一样,我也算不准你们的动作。”
他回过身来,看向舜安彦,“那年你只有十四岁,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准的……枪法?我小时候在红毛子那里见过枪,清廷的枪支比他们的差,训练更是松散,上书房明明只考校箭法,噶尔臧说你从来没有在御前开过枪,怎么可能呢?”
这个问题,元衿和舜安彦都知道答案,但却无法告诉他答案。
巴拜特穆尔又看向元衿,“怎么可能呢?上书房里公主与佟少爷几乎没有见过几次,为什么那么多人,独独让佟少爷来照顾我?”
“你躲在暗处,到底看到了多少东西?”舜安彦问。
“所有。”巴拜特穆尔答,“你们常常私下见面,公主对你从不客气,而你每次都会答应。你总会选很奇特的冬日给公主准备礼物,不是固定的日子,但每次都是一年里最丰盛的一次送礼,比公主生辰送的要好得多。”
元衿抱着双膝团成一团,这个答案他们也都知道,但也无法告诉他答案。
那是元衿真正的生日,其实是固定的日子,但巴拜特穆尔用的是农历,而他们却可以看懂传教士带来的西历。
“我后来,一度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公主有公主的生活,和我不一样。”
“所以南巡之后,你停了抄写佛经以外的东西。”元衿喃喃道,那时她一度十分疑惑,还缠着巴拜特穆尔询问过。
“是,算不准的东西就要防范,这是我、巴拜特穆尔、成吉思汗的后裔,被大漠以北寄以希望之子从小接受的训练。”
“那你给我的黄铜匕首呢?”元衿再问。
巴拜特穆尔转过身去,沐浴着泼天的金色夕阳。
“虽然我看不懂你们,也听不懂你们,可是……可是我没有办法拒绝去听去看,那是我从没有看到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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