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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第一次见他时,她便为他这副容貌所心动。现在想来,可见她也只是个平常至极,庸俗至极的女子。

发上金冠坠得她脖颈酸疼,虽然行至那男子身前时,他低头微笑:“来来,今日是你我成婚的日子,为何不笑?”

笑?她不哭不闹便已经很好,为何还要笑?

他这样的人真是奇怪,为了一些奇怪的理由而娶她。不顾她的意愿,也罔顾他自己的心意······

霍野来弯弯唇角,也不知自己笑得如何,是否让他满意。

“事到如今,你还是如此。”

沉夷之看得见她眼中的不愿,却笑得更为张扬,眉眼微狭,十分温柔清爽。他握住她的手,带她踏上殿中阶梯。

阶梯之上是大荒宫道篆,拜过道篆,她就是他的道侣。除却生死,他们再也不分开。

她的手是凉的,他的手是暖的。

被紧紧攥住时,她的一举一动也就由不得她了。身旁人暖着她的手,牵着她一步一步踏上殿中阶梯。

殿上道篆灵光荡漾。阶上红衣相携一对。

柳裴立在殿下熙攘的修士中,面上的不豫突兀至极。倒是他身旁的崔明珠颊上笑意盈盈。

崔明珠瞧瞧阶上红衣的霍野来,又瞧一眼身旁和自己有婚约的男子。忍不住便低头轻声道:“怎么了?如今倒是舍不得了?”

她原本只是微笑,笑得像往常那般羞涩温柔。

可瞧见柳裴冷冷瞥过来,她便再也忍不住,笑得开怀得意。

“别着急,她嫁不成的。她有她的命数,沉宗主可不在她的姻缘簿子上。”

崔明珠看着阶上的霍野来,又在柳裴冷冷的注视下微笑起来:“当然,你也不在上头。”

165.六亲孤绝

“我和她有没有缘分,与你何干?”

柳裴低声,微笑着,眼中寒意却不散。

“说来很巧,明珠。我也卜过你的命数。六亲孤绝,寿脉早断。与其忧心别人的事,不如早点为自己打算。”

“别忘了,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是你未来的道侣。若是我真的六亲孤绝,要早些替自己打算的恐怕是你。”

崔明珠并不在意柳裴的话。只收敛了微笑看着阶上的霍野来。

六亲孤绝,寿脉早断,这命数太薄太贱。怎么能配得起崔家的掌上明珠?

她接着便道:“柳裴,你猜猜看。等一会儿沉宗主会不会把你的小师妹送给我。”

柳裴眼皮一动,下意识皱眉,殿中便生了变。

差点就要被沉夷之牵着拜了道篆霍野来看向忽然涌入殿下一众修士,一时感慨莫名。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来者皆是全然陌生的面孔,口口声声却说她与崔家追捕多年的要犯有大关系。

为首的老修士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视线只在霍野来身上一扫而过,并无停滞。却落在沉夷之身上。

老修士自言是崔家某位不出世的供奉,早年立誓闭死关。此次破例出关,到访大荒,是奉崔氏族长之命,来将人擒拿回去的。

比起前几日贸然前来要人的孟家修士,这位供奉显得更有气度,也更讲道理一些。一开口便许出大荒多年来一直寻找的上古秘境遗址,只求沉夷之能给个商量的余地。

商量商量,崔家开出什么样的价码,大荒叁十二城之主才肯把自己还未拜道篆的道侣给让出来。

沉夷之没赶崔家人走,却也没再牵着霍野来拜道篆。

“你若是喜欢我,想要留在我身边。只要你点头,不管他们要拿什么换你,我都会赶他们走。若是你喜欢,就是杀了他们也没什么。若是你不愿意,宁愿跟着崔家走也不想嫁给我,那你的生死,从此也就与我无关。”

还是头一次,沉夷之没有微笑。他眼中有些恶劣,但也有许多温柔。

“来来,我给了你许多次机会,这是最后一次。只要你肯点头······”

世上的东西都有个价码。他不缺一个上古秘境,更不想拿霍野来换什么东西。

他不赶崔家供奉走,也不动怒,不过是再试一试,她的心意。

他不想就这么逼迫着她同他成婚,也不想永远背负着勉强她的名头。

他只想知道,这么多自己煞费苦心设计的纠缠里,她对他有没有一点真心。

为了这一点真心,沉夷之是很乐意让霍野来瞧瞧,自己愿意为了她做到什么地步。

他也很乐意让她自己决断。

虽然,他心里可能早就有了答案。

“不必多说,沉宗主。多谢你的厚爱。今朝一别,生死自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霍野来果断拒绝,总算呼出了多日来郁结在胸口的一股浊气。

她实在受够了沉夷之这幅处处设计逼她的嘴脸。

今日的这场戏与前些日子戳穿柳裴身份的把戏没什么两样。沉夷之总顶着一副保护她的温柔嘴脸。可让她伤心,置她与危险的事明明都是他做的。

若是没有他的允许,崔家的供奉要如何带着大批修士无声无息地闯进守备森严的大荒宫?

若是她此时为了安危心甘情愿与他成婚,那才是被他卖了还要替他数钱。

沉夷之的笑黯下去。还是头一次,霍野来觉得他不笑要比笑时好看。

“有本事,你便让他们带走我。”

她挑衅道。

166.你都不肯再叫我明珠了

“你当真以为我不舍得?你当真以为我不会?”

沉夷之垂目。“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

他一挥袖,殿下两列守卫便开始清场。

顷刻之间,叁十二位分城主以及其他无关紧要的宾客便被请出殿外。连带着霍野来也被两个持戟守卫押送着出殿。在身后的青玉殿门合上之时,霍野来还是忍不住回头了。

越过皆是一身素白的崔家供奉,阶梯上的沉夷之一身红衣,正遥遥望过来。显然,他一直在看着她,可是见她回头,他反而垂头避过。

沉大宗主这迟来的傲娇·······

霍野来转身,越发不后悔和他赌这一口气。

所谓的情爱能迷惑沉夷之一时,却迷惑不了他百年千年。更何况他这所谓的情爱里掺杂了七八分的水分,剩下二叁分全是占有欲。若是等他得手之后再厌弃她,还不如这个时候就与他决裂。起码,此时她还能保全自己的骨气。

大荒宫筹备已久的婚仪大典结束的十分仓促,仓促到了有几分好笑的地步。叁十二城城主在成婚当日把自己的道侣转手送到宛南崔家手中,说出去确实好笑。只是大荒中的众人众妖没有在嘲笑大荒城主之后还能继续活着的本事。

唯一敢笑上一笑,便是被送出去的道侣本人。可惜霍野来也没有笑的心思。

在大荒宫与霍家供奉堪称神速的谈判之后,她便被送上了霍家的车队。

两头六脚巨兽被缰绳缚住长吻,灼热的吐息几乎可使得地上的尘沙也燃烧起来。

巨兽金色的眼眸紧锁着车下的霍野来。纱帘无风自摇,便露出了明珠姑娘弯弯的笑眼。

“崔明珠,你真的在这儿······”

早知崔明珠的崔便是崔家的崔,霍野来还是愣了一下。两只巨兽似乎颇为不满,喷着鼻息长鸣一声,摇了摇兽首,车厢便一阵晃动。

“从从!莫要放肆!”

崔明珠扬声呵斥,转而对着霍野来笑道:“你怎么不上来?难不成我比它们还丑?”

眼前女子笑起来时如中夜明月,与丑字是扯不上关系的。离着“面目可憎”四字也有好一段距离。可她的语气叫人颇为气恼。似乎在开口之前便已经知道霍野来的反应。

“在大荒宫中接近我,是你早先便设计好的?”

霍野来顺势落座。

她有满腹疑惑,问出来的问题却无关轻重。

她本该先问问,崔家追捕多年的要犯是不是自己的兄长,她的身世是不是与崔家有关,再不济,也该问问崔家将她捉回去之后,会怎么处置她。可惜对着崔明珠的不见有丝毫愧疚之意的笑眼,她能问出来的只有这个。

倒也不是伤心,就是有些不顺气。

“你都开始直呼我的名字,我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

崔明珠拈起一枚灵果把玩,笑嘻嘻地把人气个半死。

霍野来额上青筋蹦了蹦。

她勉力微笑着问:“明珠······你们崔家所说的要犯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崔家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

“方才风沙太大,我没听清楚。你再叫我一次。”

“明珠······”

“长老们说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柳裴的去向。”

霍野来笑容一僵,顶着眼前女子两弯笑眼迟疑道:“那我师兄······”

“他先行一步回柳家准备道侣大典去了。过些时候便要来娶我。”

崔明珠笑得恶劣,“他马上便是我的道侣。你要是再惦记他,恐怕是会伤心的。”

“······”

霍野来收了再和崔明珠搭话的心思。

167.亏心事

她闷闷地,扭头去看车外的滚滚沙尘,去琢磨那纱帘上的符篆。东看细看的,就是不肯再看崔明珠。

“其实我一早便见过你。大荒宫中那一面,可不是咱俩第一次见面。”

崔明珠支颌,幽幽望着霍野来,没人理她也能说个不停,“我知道你很多事。剑宗弟子,资质平平。除了沉夷之,柳裴,还和宗门师兄以及剑君纠缠不清。连带着宋家的小少爷,现如今的妖族共主也和你有交情。”

她一个一个名字数过去,见着面前人只瞥她几眼便又扭过头去,当即便微笑起来,“哦,听说你还有个病秧子哥哥。从前你忙着四处奔波,就是为了替他寻药。他要是知道你如今在我这儿,就是死了也得从棺材里头蹦出来救你吧。”

霍野来终于瞪过去,“我哥没死。还有,我和谁有交情做过些什么,关你屁事。”

“你怎么知道你哥没死?你多久没见过他了?若他真的还活着,听闻你和沉夷之成婚,为何不亲自来贺你?”

崔明珠唇边笑意加深,因为她瞧见了霍野来眼中憋出的两泡泪。

这丫头懵懵懂懂,含泪的一双眼睛却瞧着叫人心颤·······只是可惜,她就要折在她手里了。

崔明珠闭目养神,歇了再逗弄霍野来的心思。她听着车外凶兽的嘶鸣,想起她知道自己今后的命格的那一天。

那一日她被母亲牵着送进了府中的书楼。阳光暖融融落在身上,小径旁浓翠滴绿,水波温柔。她还记得母亲的手,柔软又白皙,是双很美的手。母亲对她说,“要听话,要好好活着。”

她一直都好好听话,好好地活着。

“崔明珠!”

霍野来凑近崔明珠,索性将腹中疑惑全部倒出来。

“崔家会杀我吗?你会害我吗?还有······你说我不跟他成婚,是不是个很蠢的决定?”

崔明珠睁眼,眼尾轻狭,“怎么?要是能再选一次,你会留在大荒宫中?”

霍野来垂目,默然不语。

当时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便是到了生死未卜的现在,就算崔明珠要的是她的命,她也说不出后悔二字。

崔明珠只是轻叹一声,接着便不再言语。

千里之外,风沙道中,一身紫衣的俊俏男子唉声叹气,背上背了个病歪歪不知是死是活的蓝衫男子。

他越说越起兴,蓝衫男子却一直静默着。偶尔有与两人同道的修士路过,也只当这紫衫男子爱跟自己饲养的尸傀说话解闷儿罢了。

“我要是知道会这样,当初绝不会让他们去那个地方。再不济,我也会跟他们一起去。可你也太过莽撞,如此行事,当真以为自己今后不会后悔?”

紫衣男子沉声又是一叹,长眉皱起。自顾自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难得开口的蓝衫男子给打断。

“这次闭关出来,我观你胸中气象较从前大有不同。是问心局已破?”

这一声似是堵住了紫衣男子的嘴。他抬头又低头,展眉又皱眉,最后只低低“嗯”了一声。

良久之后,这紫衣男子才仰起头来,憋着一口气道,“问洲,其实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我看绝不只一件。”

霍问洲在则周背上抬头,眯眼瞧着落日时分天边的云霞绯色。

“说吧,除了弄丢我妹妹,你还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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