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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写,仿佛卢氏的倒塌,只是个用于教导政事的极好的例子。
谢澜一声不吭地拂衣起身,对姜鸾行告退礼,径自走出了值房。
“啊,竟走了。”姜鸾对着谢澜的背影,不是很确定,“从未见过谢舍人发脾气,现在这样子……算是发脾气了吧?”
裴显收回了视线,“卢氏和谢氏有姻亲。两边子弟有交情。卢氏的案子让谢舍人不痛快了。”
“难怪。”姜鸾恍然,“谢舍人从来不说自家的事,我一时竟忘了。如此想来,今天叫他过来讲解卢氏的案子,不是很适合吧。”
裴显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
“他自己亲口说过,君臣有别,君要臣做的事,为臣者不得辞。他姓谢,又不姓卢,讲解两句卢氏的案子不算什么。”
“哦。”姜鸾原本已经重新翻起案上的邸报,忽然察觉了什么,转回身怀疑地说,
“谢舍人说的那几句是十月里的事了吧,似乎是我叫大白小白击鼓跳舞的那晚上?如今都十一月了,你不说我早忘了。裴中书,这么记仇呢。”
裴显捧着茶杯喝茶,淡定地答,“记性略好而已。”
姜鸾回身多看了他两眼,又发现了另一件不寻常的事,“裴中书刚进来时不怎么高兴,现在似乎心情好了?把谢舍人气走了,裴中书痛快了?”
裴显喝了口茶,淡淡说,“没有的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痛快或是不痛快。”
姜鸾不满地敲了敲他的长案,“你最近是怎么了?”
“说话都是这种油盐不进的腔调。”姜鸾凑近过去,在近处打量他细微的神色变化,“跟我打官腔?”
她今天穿了身胭脂色的窄袖上襦。人凑近过来的同时,身上大片的胭脂色也云霞般近了身,铺满了裴显的视野,一片艳丽的胭脂红。
胭脂色是寻常的鲜妍丽色,但穿得出挑不容易,这个颜色太亮了,很难压得住。但如果穿衣裳的人压得住艳丽的胭脂色,穿起来极度的明艳动人。
姜鸾长得精致,肌肤雪白,穿了这身胭脂色的襦裙就是极动人的颜色。天气凉了,衣裳夹领滚边处都带了一圈毛茸茸的白狐毛边,衬托着长开了的明艳容貌,更加显得格外娇俏。
她今天戴的耳坠子也是一对毛茸茸的小白毛球,串了一连串极小尺寸的朱红色圆玛瑙,金钩挂在白玉般的耳垂上,转头时毛茸茸的毛球耳坠子两边晃动,可爱又活泼。
裴显的手指在长案下细微地动了动。
想把毛球耳坠子摘下来。
他刚才在后头坐着,前头的姜鸾身子动一下,两边的耳坠子也跟着晃动一下。他的目光便时不时地盯着那对耳坠子。
专门做给未出阁少女穿戴的耳饰,可爱是极可爱的,但太过于活泼了,便显得不庄肃。以皇太女的身份来说,这对耳坠子活泼过头了。
刚才谢澜在对面讲解邸报的时候,视线也在活泼泼跳来跳去的毛球耳坠子处转了好几圈。
现在姜鸾转身过来,手肘趴在长案上,身子前倾靠近,毛茸茸的耳坠子几乎在他的面前晃了。
裴显突然起身,绕去谢澜的坐席处,拿来了邸报。
邸报在前后摆放的两排长案之间打开,隔出了一尺宽的距离。他不动声色地往后仰,额外又拉开了一尺的距离。
“殿下请看这段。”
邸报里写明了卢氏的处置。
卢氏五房,卢望正一系,侵吞空饷,虚报军户,是导致三月太行山战败的罪魁祸首,罪不容赦。男丁不论嫡庶,一律判了菜市口处斩弃市。
卢氏其余嫡系男丁,念在祖上曾经立下的赫赫荣爵份上,判了比当众处斩稍微体面的‘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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