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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所说,不只是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也是圣人的意思。”
“自从汉阳公主当日大闹两仪殿,圣人一直卧病至今。按祖宗规矩,圣人卧病期间,皇后娘娘可以酌情代圣人赐婚。”
他神色冷肃,倾身越过长案,逼近姜鸾面前。相貌如冰玉的人,薄唇开合,嗓音冰寒。
“终身大事,非同小可,请公主尽快挑选。再找借口拖延下去,后果不是公主承受得住的,只怕事后懊悔莫及。”
姜鸾坐在对面的罗汉床上,一动不动地思忖了片刻,随后仿佛被惊吓到了,猛地侧过头去,团扇遮挡住大半张面孔,鸦羽色的浓长睫毛细微震动。
谢澜冷眼看着,只等刁蛮贵女回过神来,大发脾气。
等了一阵,却见对面的先帝幺公主始终默默无语,睫毛上渐渐浮起了水雾,不多时,竟然有一滴泪珠盈盈挂在长睫上,将掉未掉。
这一下大出他的意外,谢澜细微地皱了下眉。
因为姜鸾侧过身去的缘故,他注意到她头上并未梳起贵女常见的高髻,只是简单梳了个双螺髻,拿金线流苏细细裹了几圈,流苏两边垂下,又斜插了一支小巧精致的金花步摇。除此以外,并无任何长簪饰物。
双螺髻是未及笄的少女在闺中常梳的发饰,金玉长簪才是女子及笄后用的头饰。谢澜盯着那只以金线流苏、金花步摇简单装饰的双螺髻半晌,突然惊觉……
被宫人绘声绘色传遍‘刁蛮无状、谈笑杀人’的汉阳公主,难道还未行笄礼?……未满十五岁?
听了他几句疾言厉色,竟然就承受不住,要哭了。
对着面前将落未落的那点水光,谢澜心里升起几分隐约懊恼。
他听多了椒房殿的一面之词,对于从未谋面的先帝最小的公主,心里早已勾勒出一副蛮横贵女形貌,过来临风殿前,竟忘了打听一句,宫中传遍的所谓‘刁蛮无状、谈笑杀人’,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心里起了几分懊恼,他静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刻意冰寒的嗓音缓和了几分,
“皇后娘娘并无意苛待公主。京中教养得当的儿郎,年龄合适的,门第堪配与皇家联姻的,大都在卷轴中了。公主是执卷挑选的人,并非卷轴中被挑选的人,为何如此难过?”
姜鸾不立即说话,掩面的团扇又抬高了些。轻柔动听的嗓音从扇后传过来,
“谢舍人何必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京城里谁不知,你们王,卢,崔,谢四大姓,彼此门第通婚,四大姓之外的新贵高门,想要和四姓通婚,难如登天。”
娓娓动听的温软嗓音在殿里回荡着,
“先帝当年花了极大的功夫,才让皇兄娶到了谢家嫂嫂。我虽然是皇家公主,但连笄礼都未行,宫里便急着替我寻驸马,显然是被圣人厌弃,想把我早早赶出宫去。在你们四姓郎君的眼里,更不是婚娶的良配了。”
说着说着,赌气似的把手中团扇往地上一扔,
“我选有什么用。难不成我选了刚才那位卢家四郎,卢四郎便会同意做我的驸马?等宫里传出消息,来回掰扯几次,闹到人尽皆知,卢四郎便会突然发了头疾,风疾,随便什么急病,躲在家里称病推脱了。更有那些神通广大的,只怕连画像都不会送来我手里,直接中途找个机会便黜落了。”
姜鸾说着说着,卷翘长睫上的水光越聚越多,眼看就要落下来,她便噙着那点盈盈水光看了眼谢澜。
谢澜袍袖中的手指动了动,想掏出随身的素帕递过去,把那点泪光擦去,却又心怀顾虑,迟疑着没动。
“公主。”春蛰双手捧来了一方锦帕,姜鸾指尖掂着帕角,把挂在长睫毛上的明晃晃的泪光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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