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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了下去,泛着虚弱苍白的病气。
京郊别院的路不好走,陆清则上次来是小半个月前,彼时史容风还能坐起来,虽说不是特别中气十足,但也能走动,不满地叨叨陆清则没给他带酒。
这会儿人已经半昏迷过去,呼吸都似变得微弱起来。
陆清则心里揪紧。
即使早就做好了送走史容风的准备,即使他対死亡的接受程度比常人都要高,但看着原本健朗的大将军变成这个样子,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感到难过。
宁倦转首问徐恕:“怎么样了?”
徐恕满腔复杂:“大将军恐怕……熬不到新年了。”
室内静了静,唐庆瞬间就红了眼眶,腮帮子紧绷着转过头。
林溪低着头,接过徐恕手里的帕子,轻轻给史容风擦了擦汗,他是练武之人,向来稳当,手指却有些发抖。
陈小刀喃喃道:“怎么会……”
在被陆清则捡回去前,他是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饭也吃不饱,但喜欢到处找人打听些新鲜事,是听着史大将军的名号长大的。
在他心里,史大将军就是无坚不摧的一面墙,永远不会倒下。
但现在,这面守护了大齐多年的墙,要倒了。
宁倦隐蔽地扫了眼静默的陆清则,容色矜冷:“长顺,令太医院的御医协同徐大夫,全力诊治大将军。”
长顺应了一声。
几人的说话声却似惊动了半昏半睡的史大将军,史容风混沌地睁开眼,先看到林溪红通通的小兔子眼,勉力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老子还没死呢,哭什么。”
唐庆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反驳:“大将军,忌讳!”
“我都不忌讳,你们忌讳什么。”史容风不太耐烦地呛回去,扭头看向宁倦,又看了眼站在另一侧的陆清则,慢慢开口,“方才老臣似乎听到陛下说话了。”
宁倦微颔首:“大将军安心养病,无需担心其他。”
史容风笑了一下:“老臣都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太多的牵挂,只有两件事想求陛下。”
宁倦:“大将军请说。”
“臣在漠北驻扎多年,夫人与许多兄弟也都埋葬于漠北,请陛下允准,待老臣百年之后,在京城留一衣冠冢,这副残躯,便带回漠北下葬。”
这是在交代后事了。
宁倦自然应允。
“还有一件事,”史容风说话有些费劲,胸膛起伏得厉害,像某种残破的风箱,“老臣与陆太傅一见如故,难得的忘年之交,陆太傅也与犬子交好,臣斗胆,希望届时能让陆太傅送一程。”
宁倦的脸色这才微微变了变。
陆清则也怔了一下,没想到老将军到这时候,居然还在想办法帮他。
周遭陷入静寂,宁倦望向陆清则的眼神难以捉摸。
陆清则现在躲着他,会趁着这个机会逃走吗?
不,不会,老师向来仁慈悲悯,若是他逃走了,余下的人免不得会受责难,他不会忍心的。
考量了片刻之后,宁倦终于还是点了下头:“朕允了。”
见宁倦松了口,史容风满意地点点头。
只是说这么几句话,就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几乎在下一瞬,他又陷进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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