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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雪,大雪纷纷而下,繁华的京城被裹得一片素白。
陆清则久违地被宫里召唤了一下,要他进宫面圣。
两人冷战许久,交流都是靠隔空的,要么是陆清则递奏本,要么是长顺来府里送赏赐,像是隔着层薄薄的冰面,在任何一方有所行动之前,这层冰面都长久地存在着。
没想到宁倦居然会主动打破。
陆清则一时摸不清宁倦想做什么,思索再三,还是裹着厚厚的狐裘,抱着手炉坐上了来接他的轿子。
出乎意料的是,这回轿子不是往乾清宫去,而是去了另一处。
天色已暗,陆清则掀开帘子,看不清外边的路,正有些疑惑,便到了地方。
来请他的是长顺的徒弟安平,弓着腰恭恭敬敬地请陆清则下轿,笑道:“陆大人请进,陛下在里头等着您。”
陆清则这才看清这是什么地方,咽下疑惑,抬步走进前面的宫殿里。
这是宫里的梅园,寒冬已至,红梅开绽,雪霁梅香,往年梅花开时,陆清则也会和宁倦来赏梅。
但今年不太一样。
梅树上不知何时挂上了许多冰灯,晶莹剔透的冰灯里,烛光幽幽影动,来时才又下了场雪,衬着院中寒梅,煞是好看。
陆清则眨了眨眼,凝视着在风中轻晃的透明灯盏,伸手提起一盏,仔细看了看,冰灯雕得格外精致,上面隐约有两个人影。
还没看清楚,身后传来少年熟悉的声音:“怀雪喜欢吗?”
陆清则停顿了一下,转过身,俯身想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没等他弯下去,就被扶了起来,宁倦方才还带着丝笑意的声音里顿时含了怒气:“一定要这样气我吗?”
陆清则感觉不解,分明是宁倦亲口抹掉师生情谊的,怎么这会儿又委屈起来了?
他的目光低垂,注意到宁倦扶着他的手有些红肿,还缠了布,似是受伤了,不免皱了下眉。
纵然现在和宁倦的关系很别扭,陆清则还是没忍住习惯性的关切:“陛下的手怎么了?”
最近俩人之间交流甚少,陆清则和他说话也多半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得了句难得的问候,宁倦又高兴起来,眼神灼灼地注视着他:“雕冰灯时没注意伤到的,到现在还在疼,怀雪是心疼我吗?”
这满院子里的冰灯是宁倦雕的?
堂堂天子,居然愿意为了讨另一个人欢心,做这种事。
陆清则怔了一下,被烫到了似的,霍然后退了一大步,没注意手上一松,冰灯一滑,掉到了地上。
本就是冰做的,里头又点着蜡烛,冬日地面格外坚硬,冰灯落到地上,嘭地便摔碎了。
上面的两道人影也有了裂痕。
宁倦的脸色倏然一变。
到这时候,陆清则才发觉,那上面雕的似乎是他和宁倦。
宁倦盯着那盏冰灯,脸色沉下来。
他这些时日,本就在极力忍耐着,他也不想将陆清则逼得太紧,想要讨好陆清则,将自己的心意捧上来。
但陆清则却摔碎了他的心意。
陆清则有心解释,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心里有点乱。
他此前一直在极力说服自己,宁倦对他只是产生了错觉。
但仅仅是错觉,何须做到这样。
难道,宁倦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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