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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浅夕下巴颏靠着膝盖昂头去看他,唇齿间泛着苦涩。
清冷沉哑的嗓音随风散过来。
“13年初帝都暴雪,我妹妹失踪的第五天,我母亲精神几近崩溃,夜不能寐,忧思过度,开车各处奔波寻找女儿,凌晨与同样疲劳驾驶的大货车相撞,她车祸宣布不治的第二天,我妹妹获救。”
“她获救后性情大变,只要有陌生人靠近就会浑身颤抖、眼神闪烁、歇斯底里的尖叫,长期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吃饭需要由从小把她带大的保姆阿姨把餐盒放在门口。她会把耳朵贴在门边,直到门外没有任何一丝声响后,才会将门打开一条缝,迅速将食物取进去。开始不眠不休的拼拼图,经常把拼好的拆掉重新开始拼接。”
钟浅夕胡乱地蹭着淌落的水滴,咬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我们为她请了很多专家来进行干预,创伤后应激障碍领域的专家确诊她罹患ptsd,但同时评估为自闭症。重复性的行为和狭窄的兴趣是自闭症的核特质质……反正过程相当复杂,最后为她找到了一个对自闭症和PTSD都有经验的干预师。”[1]
烟雾被风撩得四散,陆离铮凭栏,眸光晦涩,锋利的喉结被扯动,一字一顿,“那只毛绒小熊是我母亲给她做的,所以她时刻带着。最初她时而歇斯底里,时而一言不发,干预至今已经不会再有敲墙这种暴力行为了,可以同固定的人有正常交流,但对大环境依旧惊恐,出行只能私人飞机这样的。”
“我并不能确定她嘴里的那种喜欢你,是不是你真站在她面前,她会像正常小朋友一样笑容可亲,跟你玩闹。事发到现在一年半,她没有接触过新朋友。”
“她得十月底才能从帝都回来,你有充足的考虑时间,可以选择要不要和她见面。”
钟浅夕不费吹灰地读懂那种彻骨锥心的痛。
那个笑容温婉,喜欢穿素色旗袍的女人曾经抱着她漫无目的地走街串巷,只为了买到一串她想要冰糖山药;年幼时候疯跑不小心碰掉了花了很久才搭好的积木,女人熬夜为她复原,说是圣诞老人很喜欢不爱哭的小宝贝儿,所以施了魔法;她拿钢琴比赛金奖,人人称道,女人捧着她喜欢的绣球,弯腰讲,“我们蕴蕴”辛苦了。
她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在陆芷萝出生以前,钟浅夕是同辈豪门圈中辈分最小的孩子,她第一次听见有人喊自己姐姐,其实统共也没大几岁,可就是会欢喜地抱在怀里贴脸,看小宝贝一点点的长大,被教育的很好,矜贵开朗,待人有礼,每次都要谦让西瓜最中心的位置给自己。
钟浅夕很喜欢这个陆芷萝妹妹,会把她惹得祸往自己身上硬揽,可最后全都是陆离铮接下了锅。会在看到她将要摔倒的时候扑过去,给她当肉垫,自己擦伤胳膊肘都不觉痛。
她根本不敢想象,那么那么宝贝的人,六天、幽闭恐惧,孤立无援,该有多害怕呢?不断地敲墙,其实是在求救的习惯刻进了骨子里吧?
陆离铮转过身,瞥见梨花带雨的女孩子,登时慌了神。
快步流星地走回来,弯腰与钟浅夕平视,带薄茧微糙的指腹拭着眼角的泪,扯着无奈的笑意,温柔又宠溺的哄,“乖,别害怕,你可以不去见她的。”
“我不是。”压抑已久的泪腺终于泄洪般涌出,钟浅夕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泪水顺着陆离铮的指间蜿蜒。
啜泣半天才囫囵吐出句,“我不是、不是害怕……没有不想见小芷……真的……嗝。”
哭得狠,粉白的小脸涨红,眼尾红得更甚,泪珠盈睫。
陆离铮低笑,轻拍着她的脊背,“都哭到打嗝儿了,就中场休息下吧浅浅。”
钟浅夕红着眼圈无能狂哭,口齿不清地嘟哝,“不要理寡!”
“好好好,我不管你,拿陪你会儿总可以吧?”陆离铮在哄哭包这方面登峰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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