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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得不那么紧要,他不再主动给闻臾飞打电话,只是等着闻臾飞的联络,不管等到多晚,只匆匆说上几句就催他抓紧时间休息,实则他知道挂了电话闻臾飞又会开始新一轮刷题。
高三如同一个魔咒,轻而易举改变一个家庭的日常节奏,所有人只盼望苦读十数载之后一个六月的稇载而归。
考前三天,闻臾飞放假回家,拖着一书包复习资料抱了最后两天佛脚,留出一天思考人生。
有人说在年轻时,最头疼的一件事就是决定自己这一生要做什么,闻臾飞却从11岁起就幸运地或者说不幸地没再做过科学家、艺术家、宇航员诸如此类的美梦,他从那时就忠诚地践行着自己名字里被寄予的期待,脚踏实地展翅欲飞。
考前的那个晚上全家人拼命想表现得淡然一些,两个大人照常回家做晚饭,饭后遛狗,清安以在同学家学习为由出门上补习班,闻臾飞则决定跟着清安去看看他上课的地方。
他同很多年前送清安去上特殊学校一样,远远坠在他身后,跟着那许久没有注意到已经越发纤长匀亭的身影,笼在一层静寂里,向一栋老旧写字楼走去。
清安没有乘电梯,从安全通道拾级而上,闻臾飞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清安已经上到五六层才跟着开始爬楼梯,隐约听见楼道里响起上课铃声,他脚步放轻缓缓上楼,到达五楼时听到细碎的声响,清安翻书落笔窸窸窣窣,跟着隔壁教室里传出的讲师声音絮絮地轻声跟读:“A/good/beginning/is/half/done。”
闻臾飞没有惊动他,听清安逐字逐句地读完一篇课文就转身下楼去,沿着不算平整的水泥台阶一步步向下走,用心记住清安所有静默如迷的付出。
这天晚上闻臾飞忽然有点睡不着,似乎区别于紧张,他陷入了对往日的追思,好像近18年时光历历在目,他想,如果一夜之间醒来匆忙起床奔向小学一年级二班的教室,他往后该怎样做,人生会变得不同吗?
但实际上一觉醒来,他只能收拾收拾走向严酷的考场。
高考两天都是清旭辉接送,容丽君和清安在家做好后勤。直到最后一场考试交卷,闻臾飞顶着六月的大太阳奔出校园,回到车旁走向等着他凯旋的一家三口。
清旭辉载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县一中帮闻臾飞搬寝室收教室,高三的学生们把撕碎的课本撒得纷纷扬扬,清旭辉容丽君和清安三个没读过高中的人,此刻对这象征着自由和解放的场景心向往之,闻臾飞却把课本资料笔记本整整齐齐收好:“我的笔记做得比较详细,带回家去小安用得上。”
“这兄友弟恭可遇不可求啊。”王胤从他们身边快步跑过,带着他的几个弟兄们预备去吃散伙饭。
清安抱着闻臾飞三年下来积累的几大捆卷子站在寝室门边,逆着走廊上金红色的斜阳晚照,身影镀上一层光边,他跟闻臾飞说:“走吧,回家。”
闻臾飞把铺盖卷一扛,跟上清安下楼的脚步,不远处容丽君胳膊底下夹着他的水桶脸盆,清旭辉抱着他的一箱书本,一切都带着夕阳的金粉铭刻在他少年时光的尾页上,仿佛在告诉他,人生已经不需要变得不同,这本身就是最好的安排。
第45章
如果说闻臾飞的毕业是挣脱无力去守护自己想要的,清安就是在奋力抓住他想要的。他平常学习本就认真,临近中考更是相当用功,拿他的疯劲儿在拼命搞学业,他实在希望能够跟着闻臾飞去外地读高中,但他并非进城务工人员子女,想跟着闻臾飞走途径非常单一,只有少数省级重点对外招生,在他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只能用分数争取一点可能性。
最后十来天他没再去补习班,白天在学校兢兢业业,晚上回家闻臾飞陪着他复习,帮他系统梳理重点,他俩久违地并肩读书,劲头比各自单独学习时高亢了百倍,夜里恨不得整夜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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