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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说手术虽然成功,但目前状态并不算好。转入普通病房以后费用减轻不少,术后闻臾飞想要陪护,但鉴于小升初的考试将近,几个大人都不希望他过多分心。
其实很矛盾,他玩疯了的这些年里,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的学习,但当他认为自己应该承担起一些责任的时候,每个人都让他沉心学习,以至于他已经辨别不清,这些善意又粗心的人是突然想起了学生的主业,还是仅仅想让他从焦头烂额的生活里抽身。
他顺从地上学、打零工,每天晚上去医院陪着奶奶,又由于闻彬现在同样无家可归,陪护床位只能让给他,闻臾飞晚上仍然跟着清安睡。他一颗心从没有放下来过,每天夜里都睡不踏实,翻来覆去,他怕影响清安睡觉有时会起床蜷在客厅的沙发上,偶尔似睡非睡间会发现清安也爬到了沙发另一头偎在他身边。
有人说世界上所有的离别都太过普通,普通到闻臾飞都想不起最后一次和奶奶说话时,她都说了些什么,普通到让人都意识不到在ICU病房外隔着玻璃对视的那一眼就是这一生中最后一次承接奶奶的目光。
提心吊胆的日子没过上几天,闻奶奶术后并发症,肺部感染,在剧烈的呛咳之后,停止了呼吸。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闻臾飞的反应是平静的,他上课时接到电话,仍旧是蹬着他的自行车狂奔而来,他被这阵子的各种突发状况折腾得有些麻木了,既不会怨怼他爸也不会再露出不甘的表情。
他一滴眼泪也没掉,像是被抽干了水份,脸色不好,嘴唇也略微发白,手却努力稳住,给奶奶盖上了白布,遮住这张面孔时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天与奶奶隔着玻璃的对视,闻奶奶混浊的双眼在那一刻流露的尽是不舍与不忍,这一幕就像是他人生中最粗砺的影像,在往后的岁月中不断打磨他,使他能够挺直腰杆承担起各种身份下的责任,不让人担心。
闻臾飞迅速接受了现实,和闻彬一道开始安排老人的后事,因为去世很突然,一切都从简,办得很仓促。联系殡仪馆,布置灵堂,发讣告,举办告别仪式,下葬。清家夫妇都各自请假来帮忙,清安也没去学校,跟在闻臾飞身后给进进出出的宾客端茶倒水接挽联。
闻臾飞捧着黄纸一烧,看着纸灰腾起,就好像给奶奶送去了最后一丝人间烟火气。
闻奶奶为人和善,五六年来一直生活在本地,厂里很多人都熟悉她且受过她的关照,出殡那天早上来了很多人,意料之外的是,熊书妤来了。
闻臾飞跑了五六年的妈,闻彬跑了五六年的老婆,挺着大肚子回来了。
这消息不胫而走,全家属院连带着全铁合金厂的工人恨不得都来围观。这位曾经的万人迷小学语文老师,皮肤白皙,眉眼清丽,温柔的神态很好地掩藏着一颗狠绝的心,她端正地坐在灵堂里,毫不在意那些或不屑或打量或探究的目光。
容丽君就见闻彬和她很平静地交谈了几句,而闻臾飞一直站在灵堂外接送其他客人,不曾抬头看她,清旭辉走上前跟熊书妤打了个招呼,她微微抿着嘴笑了笑。容丽君一边伸着脖子看那边的情况,一边手忙脚乱打手语试图把这八卦新闻跟清安讲清楚。清安呆呆看着她手舞足蹈,平直的眉毛微微蹙着,不知懂了几分。
出殡时下起了小雨,闻臾飞既没有和他爸站在一起也没有和他妈站在一起,而是跟在清旭辉的身边,所有人都在春天的阴雨里一言不发。土葬就像有特殊的意义,让遗体自然回归尘土,让故土重新拥有一种新的含义。
闻臾飞在棺盖被掩住之后抬头环视了一圈,看见熊书妤站在人群外,远远望着自己,一个不算年轻的男人在她身边,为她撑着一把暗色的雨伞,晦暗的天色里他们目光轻轻一碰,在闻臾飞转头之前,容丽君便挡住了他的轮廓,阻隔了熊书妤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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