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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文明,无数农民被水稻和小麦束缚于土地,我们看到他们面临的不公平更加难以跨越,再也没有人可以因为身体强壮而被族群推举为首领。如果我们问问当时的农民如何评价他们的时代,恐怕就不会再次乐观的得出文明的进步会惠及所有圈层和一切群体这样轻率的结论。可能当时的知识精英也从未想过与农民共享本就是由他们创造的成果,因为他们效力于皇室,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冰敬火耗和领地食邑。

同学们,我毫不怀疑你们朴素的善良,但如果你们没有知识,就没有践行善良的工具。我们处于一个伟大的时代,这个时代允许反省思考,允许弱者发声,允许精英提问,而我无比期望你们可以站出来,这可能就是老师们心中最重要的执念。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拥有了话语权,我希望你们记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和价值,我们不是现代化生产线上,那种可以被随意磨损和丢弃的零件。

再过不久,解释乃至重塑这个世界的科学发展就会瞩望于你们,如果我曾学到过什么值得分享的,那应该就是,科学的桂冠只会授予那些把点连成线的人,而不是进行随意观察的人。

老师希望你们保持这种认真严谨的态度,永远热爱自由、热爱思考。更希望你们依然愿意去讨论一代代学者苦心孤诣却未得其解的大问题:比如时间是否存在,抑或者它只是人类的主观感受,并非自然的实有概念;比如宇宙是否具有终极目的,人类文明的出现到底是造物主的旨意 ,还是漫长的138亿年宇宙史中,一个不值一提的巧合;比如人生有没有意义,如果有,那么如何给意义定义,如果没有,我们要怎样在虚无荒谬的人生里继续生活;再比如怎样对我们的时代进行诊断,现代性到底让我们更加自由,还是更加冷漠,更加独立,还是更加疏远,更加平等,还是更加隔离。

而无论你们是否可以给出答案,我都希望你们知道,就人的认知方式来说,提出问题或许比解决问题还要重要,希望你们能不被声音最大的理论和观点裹挟,而是一直从事批判性思考。”

台下陷入长久的安静,大家的视线在杨启和身上聚焦。

“讨论完学习,我还想再跟你们讨论一下生活。我总觉得,一个人最大的遗憾,是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在如何生活这件事情上,我的领悟并不比你们深刻,事实上,恐怕没有谁能比谁更懂生活。因为生活不仅包涵注定发生的可预测事件,它还会被突然出现的不可预测事件改写,而如果我们都会面临不确定性,那就意味着谁也无法凭借经验为别人提供完美的人生建议。

上帝死了之后,萨特曾感叹我们被判了自由的刑。所以在生活这件事上,我唯一想提醒你们的,就是审慎得理解自由,并且不要轻易得责备自己。

就像我们不愿意承认运气是成功的重要因素一样,我们习惯于向内归因,在自己身上寻找成败的根源,喜欢“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样的绝对观点。事实上,就连构成我们身体的基本粒子,可能都是源于遥远星系的某次超新星爆发,如果没有那些死亡的恒星,就不会有我们和周边的一切。我们终生都在和自然发生联系、交换能量,现在又怎能断言,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同学们,如果你们以后的人生并不如意,请先不要憎恶自己,我并不鼓励你们去怨天尤人,只是希望你们知道,每个人在宇宙在的尺度下都是一粒尘埃,每个人身上都折射出时代的缩影,环境无时无刻不在与我们相互作用,而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显得无能为力。

这也是我希望你们去学习和思考的又一个原因。无知的人因为只知道一种观点而偏执,他们却把自己的行为叫做坚持;思考的人因为看到观点的博弈而宽容,这也让他们的心里长存怀疑。比起宽恕别人,我更希望你们首先宽恕自己,希望你们以后的人生,是经过充分的选择和必要的妥协之后做出的取舍,而不是因为,这种人生是你们唯一知道的生活方式,从而先是把自己变得戾气十足,再给不同于自己的人贴上标签,归为异类。”

说到这里,杨启和露出一个类似于无奈的表情。他很清楚人是无法摆脱偏见的动物,没有偏见几乎就等于没有观点。

“老师说的内容松散琐碎,是因为我希望能对你们提醒得事无巨细,但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做到,可我并不担心。因为我的学生拥有真诚淳朴的心灵,他们要过的,也是跟我完全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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