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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男人在一起,以后说出去让人笑话的。”

他没回答,径自收拾碗筷,在一片叮叮当当中,严英又叹息道:“妈妈就问你一句话,我们会害你吗?”

周云扬顿了顿,把两个碗摞在一起,看也不看严英:“或许不会,”他转身朝厨房走,留给母亲一个背影,“但我喜欢男人。”

从那天后,严英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了。

周云扬被没收了一切通讯工具,彻底与曾经熟悉的世界失去了联系。他们租住在县城一个不大的楼房里,严英似乎深受打击,除采购必要生活物品外闭门不出。同时也不允许周云扬外出,每日只给他做饭,两人相对无言吃完后她便一人回屋,周云扬收拾好碗筷后也回房间关上房门,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等着母亲下一次在饭点敲响他的房门。

周云眉有时会在周末来看他,给他带些书让他打发时间。周云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弟弟,她甚至不知道弟弟做错了什么,就要招致父母如此偏激的对待。她只是心疼。面前的周云扬面色青白,眼中平静无波,假人般没有任何情绪。

她曾偷偷问周云扬是不是和谁在一起了,如果需要的话,她可以想办法传话。

周云扬只是微微笑了笑,拒绝了。父母态度的强硬如此明显,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他不想给周云眉找麻烦,也不想给蓝亭找麻烦。

周云扬的窗外是低矮灰白的一片老式楼房,绿化都少得可怜,他住在二楼,向下望去,偶尔能看到一两只瘦骨嶙峋的野猫。冬季不算温暖的白日,周云扬打开窗户,看着对面楼房墙壁上干枯的爬山虎的藤,上面稀稀拉拉挂着几片叶子。

周云扬有时会想,自己究竟算不算错。他和姐姐从小按照父母的要求,分毫不差地一步一步走着,父母爱他们,他能感受到这种包含着期盼的爱。儿时他庆幸过,自己的父母与别人似乎不同,他们从不会给自己报课外班,不会给自己过多学业上的压力。除了凡事要给父母报备外,他好像得到了更多的自由。母亲经常拍着他的肩膀说,“我都是为你好。”年幼的他不明所以点点头。他当然知道,父母都是爱儿女的。在他的心目中,父母是开明的,是包容的,他一直以来都很听话。既然为了自己好,应该能够接受期待值之外的自己。所以他选择出柜,希望凭借父母的认可给这份感情最大的尊重。

但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看着父母眼中的震怒,明白自己错了。或许只有让父母满意、符合父母期待的自己才是优秀的周云扬。父母不允许他越轨。

日子一天天过去,严英从未提起让他返校念书,他便也装作毫不在意。无论母亲如何冷漠仿佛从未生养过他,周云扬从未服软低头。

他错了,但他错在过于相信了父母的包容。

那年的春节周云扬全家没有返乡,由于父母还是不敢让周云扬回家,周维山和周云眉便来了出租屋。四个人围坐在小小的客厅,安安静静地在春晚的喧闹声中吃着饺子,桌子上凝滞的气氛让人以为这家刚办了什么丧事。

由于周云扬态度的强硬,甚至拒绝交流,严英与周维山越来越感到无可奈何与棘手。春节过后不久,他们甚至提出把周云扬送到一个朋友推荐的“矫正中心”。

这事还是周云眉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才让父母作罢。

又过了一两个月,周云眉再去看望周云扬,发现他开始抽烟。

烟是周云扬在房间里无意间发现的,两条,还有打火机。不是什么好烟,想来是房主或是上一任租客忘记带走。发现的时候周云扬没在意,也没管。不知道哪一个夜晚,周云扬晚上睡不着,鬼使神差地就点了一根。第一次抽烟没经验,尼古丁弥漫口腔鼻腔,他还没来得及吐出去便被呛了个半死。没有想象中的解压,反而都是苦涩。他在屋里撕心裂肺地咳,甚至咳出了眼泪。周云扬掐掉烟仰面躺倒在床上,胳膊盖住眼睛,第一次任由被咳出的眼泪肆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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