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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粘稠的黑色胶质拉着他的鞋，似乎想把他留在原地。不过那奇怪的物质似乎畏光，离光越近，那胶质就愈发的稀薄，直到没有一丝黏性。

光几乎驱逐了所有的黑暗，赵岭看不清眼前的路，只是一头扎了进去。

闭目的瞬间是一瞬间的黑暗，但即便如此，赵岭也能意识到外面的光明。

“醒醒，醒醒。”

当赵岭再次睁开眼前的时候，眼前的美景几乎攥取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霞光自地平线而起，温柔却有力的驱散了朦朦胧胧的夜色。

“我……睡着了？”赵岭感受到四肢的疲乏和僵硬，这才意识到了，刚刚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

分清梦境和现实于此刻的赵岭并不容易，尤其是当他醒来时虽然遗忘了大部分的细节，但那梦中入骨的恐惧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可不是？”简少钧无奈地摇着头，撩开自己的浴袍下摆，让赵岭看着自己的小腿上的青色，“你这是梦见什么了？一直踹我，总不能梦见我给银总擦头发吧？”

赵岭噗嗤一声乐了，简少钧瞅着倒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梦中天降的莫须有罪名就行。

梦见什么了呢。

赵岭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腕，指着上面淡得看上去像是胎记的疤痕：“有兴趣听一个不怎么好听的故事吗？”

光总能给人以一定的勇气，哪怕是最怯懦的人，似乎在阳光之下也能生出那么一点胆量。

更何况赵岭并不是一个怯懦的人，一个努力从死神身边跑走的人，无论如何都有了与糟心得不能再糟心的生活过下去的勇气。

这一个故事很完整，甚至并不是从赵岭的角度去说的，更像是一个布朗家的邻居跟你讲述布朗一家的故事。

赵岭甚至也说了他做过的一些不那么好的事。破坏与嫉妒，并不是小Tommy的专属，赵岭也做过，只是与小Tommy不同的是，他无论好或不好的行为，都换不来他想要的爱与重视，所以赵岭停止了。

“我是不是反而应该感谢她，如果我跟Tommy一样，现在恐怕已经是个街头混混了。”

“不。”简少钧揉了揉赵岭楠~枫因为没吹干就睡着导致东倒西歪的头发，“你只需要感谢你自己就可以了。”

“不都说你应该感谢伤害过你的人吗？”赵岭笑着反问道，别说中文课本有这样的故事，他接受的教育中别人打了你的脸，你应该把另一边脸伸过去的说辞也层出不穷。

对此，简少钧只有两个字——“放、屁。”

赵岭笑得不能自己：“你好歹是个律师呢，不能文雅点？”

“这已经够文雅了。”简少钧挑了挑眉梢，“我就是考虑到我是个律师，所以我没动手。这种慷他人之慨的人你都多余搭理他，要是我们都得感谢伤害过我们的人，要法律干什么？要监狱干什么？”

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道理，果然论讲理，简少钧从来不输。

赵岭认同地点点头，又问道：“那我不谢谢她，我谢谢你总行了吧？不是你把我叫醒，我就陷在梦魇之中了。”

“谢我就不用了。”简少钧的手指在赵岭的烟疤上停留了一瞬，随后道，“你不是一直问，有哪两个男人喜欢你吗？”

“哪两个？”赵岭睁大了眼睛，一瞬间就精神了起来，他之前以为简少钧忽悠自己的，他可从来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蓝颜知己。

“一个在这里。”简少钧伸出手指。

赵岭看见那根修长的指头指着自己。

“我、我自己？”

“是你自己挣脱的噩梦，要谢就谢你自己。”简少钧唇角带着笑意。

赵岭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简少钧竟然在绕着圈子给他灌鸡汤，又窝心又好气：“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简少钧眨了眨眼：“可你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