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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关上,随后屋内便暗下来,身边的被褥却没有被掀开,取而代之的是短暂的冷风。
门开了,有人出去了。
睡前离房有很多可能,许是如厕,许是兴起观月,总之李晚玑也是个智力正常的人,自小在山中长大,还能走丢了不成?
高瑥宁无暇去思考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当下他只在意他该如何去风生水起,如何去成就李晚玑口中的大业。
月悬正空,皎洁如明,那人离了屋便直奔山林,借着寒光寻到一处,双膝叩地虔诚一拜:“对不住了。”
待李晚玑归来时,床上的人已入了眠。他坐在床上,不自觉地伸手抚过高瑥宁摊在床上的发丝,在山上留了一月多,乌丝已不如初次束发那时柔顺有光。
叹息间,手中牵住的发丝从指缝间滑落,掷地无声,却响彻了少年的胸腔。
日升日落,李晚玑所期待和害怕的事情都没照想象中的发生,他战战兢兢地过了一天又一天,不知道那小孩还要铺垫什么。
高瑥宁每日都笑盈盈的,可在他眼里,刺得很。
终于有一日,高瑥宁主动提出想让李晚玑帮着束发,李晚玑了然,嬉皮笑脸地迎上去,给小孩挽了一个最漂亮大方的髻。
既是最后一次,便求一个善始善终。
“好了,”李晚玑轻手放下梳篦道,“等宁儿长大了,也给哥哥梳一次?”
高瑥宁没有犹豫地答应一声:“好。”
“去玩吧,我去山林里走走,快春了,有些鸟要飞回来的,别被雪掩着找不到巢了。”说着,李晚玑一脚已经跨出了门槛。
“?晚玑哥哥!”身后传来了孩童稚嫩的声音。
“嗯?”李晚玑回首,看到小孩站起身,欲动不动。
须臾,耳边只响起了一句凝重的“再会。”
李晚玑很快又笑起来道:“这么想念哥哥阿?晚上吃饭就见了。”
高瑥宁也只是笑笑,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又补充道:“那?一会见。”
“好,一会见。”
离了屋,李晚玑的嘴角迅速放低,叹息与步伐持平,听到声响也不敢再回首,只得一人背着屋子微微摇头苦笑,小孩始终是小孩,心里想的全写在脸上了,若是再看下去,他这颗好不容易铁了的心,怕是要被那深情袅袅的眼神凿出个窟窿来。
“冬去春来,百鸟归巢,可怎么唯独你正要展翅高飞。”
人走后,高瑥宁在屋中留了信,他两手空空地来,孑然一身地去,他早该如此。
他本该如此。
高瑥宁没有直接下山,而是在临走前,去叩响了李清粤的房门。
山上的二人于困苦时救他,于危难时留他,他虽无法坦然与夜夜同眠的人道别,却也无法忘乎道礼情义,与屋内长者不告而别。
李清粤见他来,依旧是一副从容模样,屋内熏着香,炉上煮着茶,白雾盘绕,木香与茶香交织在空中,李清粤便坐在烟雾中,犹如仙人临世。
“师傅。”高瑥宁唤他。
李清粤端起桌上的一只茶杯,悠悠地道:“嗯,想必你已做好了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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