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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站起身就走,侍卫和官员也跟在他后面簇拥着他。

韩佑缓步走到官员中间,林如成和王之洞突然对他十分殷勤。林如成跟他品级不相上下,年龄还比他大很多,却反而伸手请他先走,王之洞也在一旁躬着身子赔笑。

他们对自己的态度突然一个大转变,韩佑心里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只是对这些官场的趋炎附势感到很厌烦,也不想跟他们客套,先一步跨出了门外。

这时察日松的声音传出来,他在厅堂中大声地用百洄话跟人说着什么,听起来很生气。

夏司言走得很快,韩佑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很不舒服。这种状态下,他要跟上夏司言的速度有些吃力,但他还是尽量跟上了。

路上韩佑听到夏司言跟一个面生的年轻官员在小声讨论刚才的谈判。夏司言说百洄的生意不做就算了,六十万两一台他一两都不会少,那官员问他为什么,他说他看察日松不顺眼。

那年轻官员叫唐若清,是从京里跟着皇帝来的。韩佑只听别人叫他唐侍郎,却不知是哪个部的侍郎。如此年轻就坐到了侍郎的位置,韩佑竟然以前从未见过。

走到会同馆门口,皇帝的马车已经提前等在这里。

韩佑身上有些发冷,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林如成见他这样,露出关心的神情问他:“韩大人感染风寒了?”

韩佑摇摇头说没事。

皇帝回头看他一眼,登上马车准备回大营。官员们也不再交谈,肃穆站在路边恭送皇帝。

这时察日松从会同馆里追出来,喊了一声:“韩景略!”

韩佑有些头疼地转身,看到察日松疾步朝他走来。马车已经准备起驾,皇帝冷淡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韩佑,上车。”

第69章 心猿

夏司言在叫韩佑上车的时候其实也没有想清楚要把人叫上来做什么。

原本他打定主意,这次来是不会跟韩佑单独相处的。韩佑要跟他做君臣,那就做君臣好了,反正他已经很熟练了。

可是当他真的见到韩佑,他就控制不住了。不管之前怎样在心里垒起高墙,一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就通通灰飞烟灭。

从他们分开那一天起,他就在“该拿韩佑怎么办”这件事上举棋不定。

刚刚分开的第一年太折磨了,一边是战事和灾荒,一边是韩佑的刻意疏远,哪一边都让他焦头烂额、夜不能寐。

他开始自责、开始跟自己较劲,他觉得韩佑离开他是因为他没有做好皇帝,是韩佑对他太失望了。

于是他试着做一个韩佑心目中的好皇帝。他关心民生、轻徭薄赋、整顿吏治,不扩张军事、不大兴土木。灾荒过后继续推行经商,他也按照韩佑的想法把钞引细分成更小的门类,开放给小商户。虽然韩佑早已不在他身边,但他做任何事之前都会想若是韩佑在,韩佑会怎么做。

一开始,他每天都跟脑子里幻想出来的韩佑对话,学着用韩佑的思路去解决问题,他们有时也会争吵。每每这种时候,夏司言又会回忆起他和韩佑决裂时那种痛苦,他就在这种反反复复的痛苦中练出了一身的铠甲。直到有一天他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条既符合韩佑的意志,又不会跟自己的目标相冲突的道路。

他兴奋极了,他想告诉韩佑他知道该怎么做了,但是那个幻想中的韩佑已经消失了,不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跟他对话了。

皇帝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上朝议事、批阅奏折、教导太子,他让自己忙得没有时间休息,以此来逃避被韩佑缠绕的所有思绪。

那个时候他是恨韩佑的,恨韩佑残忍,把他一个人抛下,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想早晚有一天他要报复回来,他要让韩佑也感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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