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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韩佑病了整个长乐宫都像皇帝本人病了一样紧张,所有太监宫女不论当值不当值,都在寝殿外头候着。

这一夜终于过去,漏刻房报了寅牌,悠远的钟声在尚未苏醒的皇宫上方回荡。

冯可陪着皇帝守了一晚上,见皇帝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心疼道:“陛下,今天的例朝还开吗?要不要老奴去皇极殿那边儿说一声?”

“开啊,”夏司言打了个呵欠,捏着鼻梁说:“要开的,今天是春节前最后一次朝会,二十九就放春假了,今天要把预算过了。”

“那陛下您睡一会儿?”

“现在什么时辰了?”

“老奴刚刚听到寅时的钟声,”冯可小心劝道:“陛下小睡半个时辰吧,老奴在这儿守着,半个时辰一到就叫您。”

夏司言也确实困得不行,说,“也好。”便脱了鞋子钻进韩佑的被窝里跟他睡在一个枕头上。

韩佑刚发过一场汗,长发被汗水濡湿了贴在脸颊上,连带着里衣和被子也有些湿润。夏司言也不嫌,把人抱进怀里,脸贴着他湿漉漉的额头,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韩佑越睡越热,身上也十分酸痛,觉得很不舒服。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然一个人躺在路边上。

阳光很刺眼,他抬手挡住光线适应了一会儿,爬起来看到他身处一个陌生的村庄。日光灼热,缺水的大地被烤得龟裂,目之所及都是被烧毁的断壁残垣。

道路两边的禾田中一棵庄稼都看不到,只有几根枯萎的禾苗落在土地的干裂的缝隙里。几个干瘦的农人围在田地中央,好像是在挖什么东西。

韩佑想问一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张开嘴巴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有些惊慌,跑到田地里去拉住一个老农的手臂,那老农回过头看他。韩佑看到那个老农眼眶里黑洞洞的没有眼睛,嘴里还衔着一根小孩儿的手指。韩佑吓了一跳,忙向后倒退几步,然后他发现那几个人是在把埋在地里的小孩儿尸体挖出来吃。

他惊恐地大叫起来,依然是被堵住了喉咙,长大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却又在止不住地颤抖。

这时有一只温暖的手掌从背后伸过来蒙住了他的眼睛,他听到夏司言温柔的声音说:“别看。”

恐惧感蓦地消失了,压得他无法呼吸的感觉也没有了。他睁开眼睛,惊魂甫定地叫了一声,“陛下。”

夏司言立刻醒了,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低声问他:“烧退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韩佑心里砰砰地跳,刚才那个梦让他感到十分不安,他很着急地开口:“陛下,我做了一个梦。”

“噩梦吗?”

韩佑嗯了一声,想马上把那个梦境的内容告诉夏司言,夏司言却捧着他的脸,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说:“没事,不要想它,再睡一觉就能把噩梦忘了。”

“可是……”可是那个梦很不详。

他没机会说出来,因为冯可这时候躬身提醒皇帝,时辰到了,请陛下去更衣准备上朝。

夏司言在韩佑额头上亲了一下,说:“自己盖好被子,等我上朝回来再起床,然后跟我一起用早膳,好不好?”

韩佑愣愣地说了好,才想起自己也是要上朝的,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我的朝服呢?”

夏司言把他按下去,“你别去了,预算的事情我让你的左侍郎替你说,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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