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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其敏觑了一眼御座,偏过头跟他咬耳朵:“陛下这是别有深意。”
“哦?”
“陛下幼年登基,多年来被高擎所挟,这口气憋到现在,必定十分不痛快。眼下刚刚收回权柄,这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树立权威。更改祖制可大可小,推迟上衙时间也不涉及根基原则,陛下说不定就是要看谁会跳出来跟他叫板,您何必这个时候去触那逆鳞呢?”
吴闻茨听完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上衙时间太早官员们多有怨言,皇帝此举虽然犯了不敬先祖的忌讳,但这绝对是一个得人心的举动。再加上小皇帝如此工于心计,说不定就是来试探众人的。这个时候站出来劝诫,虽然得了个坚持礼法敢于直言的名声,但实际上很有可能在皇帝和百官那里两头不讨好。
看最近的局势,高擎会被搋夺官职已经是板上钉钉,吴闻茨有些得意忘形了。回头看了看四周,在场的各位大员都耳观鼻鼻观心地站着,没人有出来说话的意思。他悚然一惊,才发现他差点就做了那个出头鸟!
对胡其敏投去感激的一瞥,他又站回去,规规矩矩垂首恭立。
夏司言在御座上把下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吴闻茨想出列又被胡其敏劝回去,另外几个跃跃欲试的官员也跟着偃旗息鼓了。
他还看到韩佑站在列队里,神情肃穆,脸和耳朵却悄悄爬上了红晕。
心里好像被轻轻挠了一下,很想让韩佑的耳朵更红一点。
视线在韩佑身上粘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往侧门走,边走边说,“今天就这样吧。”
皇极殿的管事牌子忙通知了几个要留下来议事的大臣到暖阁等候,韩佑也在其列。
随着殿外三声响亮的鸣鞭,官员们安静而迅速地退了出去,朝会至此结束。
韩佑坐在暖阁外间,等候皇帝跟内阁大臣们议事。虽只隔了一道屏风,但里头说话的声音听得并不真切。
过去他也曾在这里等过夏司言。
高擎摄政时,通常有事都是直接回内阁商议,他自己就能做主。偶尔需要跟武官会面,才会跟夏司言一起在这里说,因为武将们并不买高擎的面子。
韩佑现在回过头来想,那个时候其实有很多线索被他忽略了。他眼中的小皇帝什么都依赖他,喜欢跟他撒娇发脾气,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都写在脸上。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何武将们都对夏司言忠心耿耿。他从前以为这是因为夏司言所代表的正统皇权,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止是这样。
没坐多久,里头的几位内阁大臣就先后出来了。
吴闻茨走在最后,脸色看着不大好。他想跟韩佑几句说话,但太监很快出来请韩佑进去,于是他只好悻悻地走了。
暖阁里间是书房的陈设,一整排红木书架立在墙边上,书架面前是一张大的紫檀木书桌。书桌上堆了一些书和卷宗,一个花纹繁复的青铜墨碟放在边上,墨碟上还搁了一支象牙作杆的长锋笔。
皇帝站在书桌前翻看一本很厚的册子,浅蓝色的封面看起来像是账本。
韩佑走进去在书桌前跪下行礼,朗声道:“臣韩佑叩见陛下。”
夏司言还没有换衣服,朝服穿在身上让他有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但他笑起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又没有了。
他把账本合起来随手放在桌上,朝韩佑伸出手:“先生快过来,我好想你。”
韩佑瞬间红了脸,有些拘谨地站起身,却并不过去。
夏司言见他站着不动,就自己走过来抱住他,也不管他浑身多么僵硬,自顾自埋头在他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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