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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僖趴缩在船舷下,两手抓着铁杆,遥望着越来越远的纷争,那些激烈的打斗和呼喊,那一声尖利的呼喊,像是不真实的画面,随即消失在越来越黑的天空下,很快,一大片集装箱遮住了那面的景象,随着邮轮冲起的海浪声,她渐渐什么都听不到了。
丛林里做强盗
瑞士邮轮载人且载货,原本的路线是从上海沿着北上的海运轨道去青岛,再去天津塘口靠岸。青岛忽而别日军占领,不允许这船停靠,除非缴纳大额的费用。船长是个法国人,不买日本人的帐,说不停就不停,直接开往平津。到了平津才发现,港口同样被控制了,这回他不付钱也得付钱,又有军队守在甲板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查共进会的成员。
佳僖是个大小姐的装扮,身边还带着两个保镖,很是贿赂一番这才从港口中逃之夭夭。
还未找到酒店落脚,街上爆发了学生起义大浪潮,漫天飞舞着红绿的宣传单,警察局架起水管,用高压冷水冲人群,又有日军架起机关枪对学生扫拭,佳僖同程老板派来的两个跟班走失,其中一个被打死,另外一个不知所踪。
其后的大半年的时间,由东及西,由北及南,中国地图上各地或大或小的爆发了战争和起义。一股从广州而起的北伐军,势如破竹的攻向北方。同他们相反的路线,佳僖躲避战乱,不知不觉得便绕过了中部地区,入重庆,出四川,进广西,最后一趟火车竟然拐道进来云南,在湄公河边被一股土匪劫持。
佳僖和张啸天就这么碰上了。
张啸天此时晒成了一块壮实非常的大黑炭,肌肉琼扎,操着一口奇怪的口音。
张啸天来探宝石的进货渠道,被当地赌石人耍了一道,骗光了钱资,又同上海失去了联系,跟着游蹿在云滇边界的流氓一起干活谋生。他来自大地方,见识过大世面,脑子比这些人灵光,相对于这些当地身材干瘪矮小的男人,他天生拥有大把的优势,勇猛好斗的很快做了这股流氓的领头人。
佳僖在茅草屋内洗了通澡,穿上张啸天找来的傣族人服侍,送款的上衣加硕大的灯笼裤,头上在包一圈布。张啸天偷偷摸摸的收拾出一只小包,里面是抢来的金银首饰和几把大钱票。佳僖灌了一口冷水,问他:"你干嘛呢?"张啸天的黑脸一愣:"趁他们睡觉,我们走啊!"
佳僖笑哭:"走?走去哪里?各地都是关卡,像你这样的直接被抓去冲新兵!"他们坐在蒲团上谈了一宿的话,基本定下最近的行动方针策略。第二天张啸天把手下召集起来,去镇上吃喝一通,入夜之前埋伏到卖石人的家门口,将骗过张啸天的那人绑了回了隐在森林里的寨子,威胁恐吓,盐水吊打,一是让他把钱吐出来,二是让他提供去偷渡缅甸的路线。
佳僖在这儿一坐,眨眼又是大半年,云南四季如春,几乎分不清明显的季节差异,她既像一只懒的不成型的猫,又像一只随时可以暴起的花斑豹,土匪强盗做上了瘾,竟然觉得滋味还不错。因为发现缅甸热带丛林内一处隐蔽的采挖处,张啸天的队伍日渐壮大。抢劫的业务渐渐就少了下来,偶尔心烦意燥了,也会去搞一一搞那些走错路的富商。
这日张啸天老远就骑着马跑了过来,佳僖朝窗外一望,仿佛见到一大坨黝黑发亮的油碳压在马上,她朝镜子里的自己一瞅,通过比较油然而生了一股幸福感——再黑也黑不过外面那个碳头嘛,她现在的皮肤倒像是抹了层蜂蜜。
木板门敲的咚咚响,佳僖不耐烦的朝天翻了个白眼,拉开门道:"你这黑皮,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张啸天穿着迷彩服,脚上踏着长筒皮靴,腰间斜跨一把博朗克,他嘿嘿一笑从背后拎出一个十分精致的白盒子,朝佳僖一递:"小僖,祝你二十岁快乐!"佳僖眼眶一酸,噘嘴哼了一声接过盒子,这么精致的盒子已经许久没见过了。她好像在丛林里过了一辈子的土着人生活。正当两人开开心心的预备切蛋糕分食,瘦不拉几的红猴子从树上蹿了下来,他用当地话嚷道:"老大,有条船进了我们的地盘!"这一块儿有许多河流分支,分支最终汇聚的地点当然是边境的那条大白河。经过长时间的策略性的游击斗争,这条河流分支领域被默认为张老大的地盘。如果没有提前打招呼给买路费,谁也别想从这里过。
"还有多久到?"
瘦猴子咕噜噜的掐指一算:"如果不熟悉这边的话,最快也要二十分钟!"张啸天眼里释放出兴奋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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