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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临街的楼栋下, 停着一辆黑色大奔车。
母亲舒曼清穿着冬日的小短裙, 迈着白皙纤长的腿, 从车上撑了伞下来。
而画廊经理也立刻下车, 揽着她的腰和她一块儿上楼。
温瓷手里的伞顿时掉在了地上, 一整个愣在当场。
车上的骑车轰鸣声、喇叭声、人声…全都离她远去了。
从天堂、一瞬间跌落地狱。
她看到画廊经理那双肥大的手就这样搂着妈妈的腰, 舒曼清表情露出了明显的不适,推脱了一下。
温瓷脑子突突的,下一秒就要抓起伞冲上前打跑这个死流氓,就像当初她对那个高/利/贷经理做的一样!
然而下一秒,她看到母亲脸上绽开了笑。
是的,虚与委蛇的笑、勉强的笑、服从的笑…
但她在笑。
她接受了这个画廊经理对她所有冒犯的举动,从她同意他和她一起上楼的那一秒开始,她就已经……
已经接受了所有的一切。
温瓷想要冲上去,想要拆开他们,想要像一只老鹰、将母亲死死地保护在自己羽翼之后…
可她却在看到妈妈脸上露出笑容的那一秒,失去了全部的勇气。
她能有什么羽翼,她光秃秃如一只孱弱的小鸡仔。
空中的飘雨渐渐大了,女孩像被抽空了灵魂,漫无目的、怔怔地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
深秋的风像在剔她骨头上的肉。
所以她以为一家人的生活终于迎来了转机。
原来,一切都是有报酬的。
这段时间的轻松,背后都有母亲付出的巨大代价。
不、也许,也许妈妈厌倦了这样贫穷的生活,也许妈妈背叛了爸爸,她心甘情愿堕落、并且她乐在其中…
温瓷想用最恶毒的设想来猜测那个女人,让她的心得以稍稍的喘息和安宁。
这安宁背后,是更大的窒息。
任何一种可能性,都让她无法接受。
妈妈…也不是这样的人。
大雨润湿了她的眼睛,可她自己的眼泪却一滴也流不出来了,丰盈的心已经干涸了。
温瓷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好像已经没有家了。
她蹲在路边,最后一次给妈妈打了电话,想确证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想确认自己刚刚看到的只是误会一场。
电话一直响一直响,没有接听。
温瓷用力地挂点了手机。
心,也彻底沉入了黑暗。
……
鬼火音乐社喜欢去地下club玩,这里是一个小型的live house,里面有很多年轻人暗夜的光影里狂欢,有烟味、有酒味…刺激的鼓点,能让人释放压抑。
近在咫尺的小型舞台上,鬼火乐队正在演出。
穿着黑白格抹胸装的莫染,弹着键盘,戴着耳机,宛如dj打碟一般,热辣四射。
贝斯手林羽和鼓手段飞扬也都沉浸在狂热的音乐中,张扬着他们燥热的青春。
以前许嘉栎就问过温瓷,为什么要和他们成为朋友、为什么要去跳钢管舞。
他们…明明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一刻,温瓷忽然明白了。
她好羡慕他们啊,羡慕他们想唱歌就唱歌、想骂人就骂人、想做就做…
温瓷就是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她想要竭力挣脱,但这个套子口却将她越束越紧…她快要窒息了。
傅司白拿着吉他走上舞台,全场都沸腾了起来,尖叫着他的名字。
他弹着吉他、唱着摇滚,大家跟随着他的节拍跳了起来,光焰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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