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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月睡眠不足,他连走路都是虚浮的。
回去以后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家里有点落灰,因为这半个月来他几乎没回来过,就更没有打扫了。
是时候该收拾一下了。
郁黎这么想着,却并没有动。
他觉得自己很累,累到什么也不想做。
最后,他也只是草草地洗漱完便躺到床上。
明明很累,床也一如既往地软,可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郁黎伸出手,往旁边的位置探过去。
一片冰凉。
他侧着身,盯着身侧的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发呆。
他的手也是空空荡荡的。
这一晚,郁黎没能睡着。
*
连着好几天温珑也没能醒过来。
医生说她应该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但郁黎还是怕她无聊,白天的时候会在她边上跟她说话。
她醒不来,就没有办法吃饭喝水。
尽管打着点滴,但是温珑还是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
到今天,连呼吸都快听不见了。
她的主治医生没有回家,晚上一直呆在值班室。
郁黎便知道,她撑不过今晚了。
病房内的灯关着,有一点微弱的月光透过床洒了进来,轻轻笼住温珑的面庞。
郁黎觉得,她在今晚的月色下格外好看。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动作很小心地卧在她的身侧,伸手在她的腰际虚拢着。
病床很小,他又不敢压到她,因而大半个身子都在床沿上悬空着。
他能嗅见她身上的一点味道,皂角的味道,但更多的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没有在家里的时候好闻,但他却很舍不得。
“珑珑……”他轻轻唤了她一声,却又戛然而止。
她应该是听不见他的声音的。
郁黎忽然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深深的恐惧感凝成一团,将他的整颗心脏都紧紧裹在其中。
这应该,就是他最后一次抱着她睡觉了。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感觉什么东西滴在了温珑的颈窝处。
郁黎茫然地摸了下自己的脸颊,果不其然摸到一片湿热。
人的情绪很是古怪,它可以容许情绪压抑很久,却因为一个小小的点忽然崩塌。
当流出第一颗眼泪以后,剩下的情绪就会全部倾泻而出。
当全部发泄完后,就会感到异常痛快。
可是郁黎哭了一会儿,却没感觉到痛快。
他的眼泪流的越多,就越是觉得窒息。
他想起了很多事。
但最清晰的一件,还是五年前,他开车略过在学校门口等车的温珑,对那道被雨水淋湿的身影视而不见。
他忽然觉得自己格外可憎。
眼泪在这一刻止住了些。
那股子窒息的恐惧感在这一刻有几分化为恨意。
他好像做了很多不该被原谅的事。
尽管那些事情很小,小到他怀里的人从未察觉过。
郁黎小心翼翼地将头埋在她的颈项,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颈窝。
“对不起……”
他缓缓开口,将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一一讲给怀里的人听。
他想要让她知道,他只是个虚伪的自私鬼,跟她心目中的那个自己完全不同。
可温珑已经听不见了。
郁黎讲了很久,因为他做过的那些细碎的错事多到数不过来。
许久之后,他停下了。
她要走了,他似乎不应该一直吵着她。
但停下来以后,他的眼睛却又红了。
好像嘴巴和眼睛是两个连通的出口,嘴停下了,眼泪就要开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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