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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皇子六岁入学,算是宽松。但一般来说在入学前,就要先开蒙,入学后授课速度更不会慢,等到身子骨长成,就要安排学习骑射。到魏如璎这个年纪,是诗书礼乐,数算天文射御,按理应该全都要学的。
不过按理是按理,实际情况却未必。
有先皇后和贵妃之子的复杂纠葛,宫学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汤,轻易没人敢伸手从里面捞名声和利益的。魏如璎在其中年纪最小,又最卑微,在诸位老师面前更不突出。虽然以他的年纪,功课居然都能说得过去很不容易,不过哪有人在乎他的表现?每次提起来,他还是最差的那个。
被人遗忘的滋味不好受,可一旦被想起来,要遭受的却是嘲笑,轻视,鄙夷,还不如被遗忘。
魏如璎的性格不是天生的,而是被塑造的。他从来都除了母亲一无所有,二人在这庞大却与自己无关的深宫里相依为命,他在乎旁人,永远只是自取其辱,长到十几岁,是人都该明白这个道理了。
那双冷漠的眼睛像是黑色的琉璃,嵇沄明知不该爱一个人的苦难,但还是……
他没说魏如璎的功课到底好不好,以平和的姿态看着他背书,写字,了解了进度之后就开始以自己的步调开始教学。
从前虽然也有少师的虚衔,但其实除了嵇月的子女,原主和谁都不熟。这显然也是皇帝故意的。这一次要不是为了给五皇子造势拉拢自己,怕是他也没有这么简单就接触到魏如璎。
室内只有两个人,魏如璎仰头看着先生读书,讲解,神情专注而安静,姿态端正,无意识中越来越舒展,自然,甚至带着点沉浸在知识中的快活。
嵇沄望着他,不动声色地笑一笑,继续讲下去。
不像是现代,每四十五分钟休息一次,也不像是嵇沄记忆里的几次经验,这里的宫学只有他一个老师,主讲经史,兼营其他。因此他讲完一节便叫人进来添茶倒水,顺便咳嗽着吃药,略作休息。有时候他甚至还要捂着胸口露出难以支撑的模样,总之得让皇帝放心。
毕竟是多年顽疾,差点要了命,好得这么快,皇帝又该不安了。
魏如璎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经过一下午的相处,也已经能放开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和这位素未谋面,也并没有特别对自己和颜悦色,专门优待的老师很亲近,便忍不住担忧道:“先生,您若是身体不好的话,不如等一下就不要讲了吧,我温书写字,您看着就好了。”
皇帝的儿子,宠爱的或母族高贵的都早早封了王,魏如璎肯定是没混上的,所以他自称也只能是我,在老师面前,姿态一向比较恭敬。
嵇沄闻言动作一顿,接了内侍递到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压住咳嗽,这才道:“我没事。”
那内侍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慨,魏如璎也皱了眉,显然都是不信的。嵇沄知道,皇帝身边那位内监和自己是多年相识,也就是他知道原主的苦衷和痛苦,在原主死后更是做了一个促成皇帝痛悔郁郁而终的推手。这里有些服侍的人和他有点关系,被托付了要照顾嵇沄,因此对嵇沄更关切同情一些。
但是这两个人都不好劝太多,见嵇沄坚持,又拿起小锤敲了一下玉磬以示继续上课,魏如璎便只好立刻坐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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