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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的信号音。
但那是钟淮廷的声音!
他在用日语回答着指挥员的呼叫。
苏清雉猛地扑过去,一把将指挥台正中的那人推开,他对着话筒吼,“钟淮廷!钟淮廷是我!听得到吗?”
钟淮廷的声音顿了顿,“敬水?你在哪里?”
苏清雉的眼泪蜂拥而出,他撑在指挥台上才勉强站稳,颤抖着吼道:“钟淮廷,你听我说,立刻,立刻迫降!跳伞!或者怎样都可以!绝不能继续任务!飞机!飞机马上就要爆炸了!我在机舱里按了炸弹,我不知道是你!我真的不知道你会上飞机!钟淮廷!钟淮廷!你能听到我的话么?”
那边是长久的沉默。
苏清雉以为是无线电有出了问题,疯狂地捶打着对讲机,“钟淮廷!钟淮廷!说话!”
“我在。”
“跳伞!跳伞啊!已经四点二十四了!再不跳就来不及了!”苏清雉崩溃大喊。
“我不能跳……”
“为什么不能跳!”
苏清雉歇斯底里地吼,他大口大口地喘息,攀附着指挥台,心脏失衡,头痛欲裂,那种万千毒虫啃噬的感觉又上来了,他死死掐着手心,掐出了血,他努力让自己清醒。
“钟淮廷……钟淮廷我求你,跳吧!真的来不及了……”他冲着对讲机哭喊,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的神智已经不再清醒。
“对不起……”
方致远感觉到不对劲,立刻冲上来扶住他,“耀中!耀中你怎么了!”
方致远说了什么他听不到,听筒里钟淮廷的声音却冲破周遭所有的嘈杂冲入他的脑海,
“下方是城区,我无法弃机逃生……”①
苏清雉挣扎着,牙齿不停地打颤,可他无法反驳。
他一直在抖,筋肉撕裂的疼痛袭来,痛觉被唤醒,又在残留药剂的作用下被无限放大,他湿透的额上瞬时附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他祈求着,语无伦次地祈求。
江边的天风云变幻,黑得像是要吞噬万物,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身体止不住地痉挛,神经脉络也如濒死般蜷缩起来。
钟淮廷接下来的话,他已经听不清了。
他陷入了幻境里,在与噩梦抗争,妄图逃出这皆是痛楚的迷梦。
紧接着,天崩地裂般的溃败,苏清雉所有的坚持在听筒传来的一声轰然中,霎时云消雾散。
他仓皇无措地呆立在原地。
目之所及尽是血色。
他的爱人,他的神明,在这一声巨响中化成了灰烬。
因为他。
※
国军空军村有个不成文的习俗。
每个飞行员在上战场前,都会留下一封遗书,因为极高的牺牲率。
钟淮廷也有这个习惯。
他在空军村呆了半年,写了整整五十八封遗书,皆是信件模式,每封的抬头,都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地写着『吾爱金钗』。
『吾爱金钗,日省,守小爱则无大国,无大国,吾爱何安?国遇强弩,吾爱已逝,皆我之罪。既负吾爱,唯愿以身殉职,不负家国。
——钟淮廷于民国三十年六月初三』
『吾爱金钗,青云舒卷,霞光万丈,我看遍旭日山河,纵横万里家国,四下皆无你。
——钟淮廷于民国三十年六月十九』
『吾爱金钗,今队友殉职,我侥幸逃生,是为一悔。思及当初,更追悔莫及,吾爱黄泉路可孤单?求神拜佛,愿得早日相见。
——钟淮廷于民国三十年六月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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