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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无妨,我又不是人,不用呼吸,就算脑袋掉了也死不了。”
崔钰嘴角一抽。
好像也对。
说话的功夫,纸人躯壳很快便被焚烧殆尽,谢曲被迫显出完整的本相来,眼前已是一片血红。
偏偏崔钰这厮只会动嘴,一面说着即刻就去,一面又站在他旁边啰啰嗦嗦不肯离开,吵得他头更疼了。
混沌中,谢曲感到崔钰扶着他席地坐下,俯身断断续续地问:“对了,那颗白玉珠呢?还在你手里么?”
强烈的困意如潮水般袭来,谢曲听见崔钰这么问,几乎没犹豫,即刻便摊开掌心,“一直都在,但你赶快去吧,因为我现在真的很想睡,我撑不住……”
话说到一半,谢曲却忽的一怔。
不对劲,即便是探灵,崔钰也不该知道这颗白玉珠的存在!
眼前这人……眼前这人不是崔钰!
下一刻,谢曲倏地睁眼,却再也没看见什么第五殿。
他竟然……还是被困在幻境之中。
……他没跑出去!
而崔钰也已经变成黑袍,眨眼之间,便夺了他的白玉珠。
最令他感到诧异的是,此刻的黑袍居然有脸了,并且还不偏不倚,恰好正用着他的脸。
见状,谢曲有一瞬间的茫然,待再回神时,黑袍已然消失不见了,眼前只剩下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荒芜。
被耍了。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脑子里时,睡意终于稍稍褪去。谢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环顾四周,试图在一片荒芜里分辨方向。
然而却什么也看不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消片刻,谢曲眼前的血色便越来越重,从刚开始虽然看什么都带点血色,但好歹还能看清个大概,到这会无论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看到一片厚重的赤红。
先是说不出话,再是看不见,慢慢地就连听觉和触觉也开始变得迟钝,想是心魔到底还防了他一手,觉得时机已经到了,便将“链子”提前给他拴上了。
被强行切断和外界的联系很难受,谢曲闭了眼,觉得自己仿佛飘在海上的一叶小舟,十分孤立无援。
哦,这么说似乎还不太准确,或许不是飘在海上,而是浸在血海里,鼻腔里充斥着的永远只有血腥气,睁眼也只能看到一片血红。
硬要形容的话,谢曲认为这感觉其实有点像是千年前,他受怨气所扰,险些在一众凡人面前失控吃人那一次——痛苦是一样痛苦的,渴望发泄的焦虑也是真实存在的,唯一不同的是,他这回是绝对清醒着的,清醒到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变化。
不能睡……
睡了就真是一具傀儡了。
朦朦胧胧的,谢曲隐约听见远处有雷声落下来,一道接着一道,须臾便已落下三十三道。紧接着,又有无数或尖细或沙哑的哭声交叠在一起,丝丝缕缕穿过他的耳膜,刺进他的心里。
是……万鬼同哭。
是在过去千年间,那些曾经被他杀死的人,还有想要杀死他的人,全都跑回来找他了……!
而他曾经在这场骗局中经历过的,所有的一切: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也全都仿佛毒虫一般,和那些哀婉凄厉的哭声一块折磨着他。
为什么我得不到,为什么我得到了又要失去?
为什么我想守的永远守不住,为什么我必须要争,要斗,要兄弟反目?
为什么我长大后做的事,和幼时学过的道理永远不一样?
为什么老人总说人生下来得吃苦,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
为什么世间难两全,浮萍无定骨……
为什么……
为什么要有生离和死别,孤苦与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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