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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黑的云翳消散,幽冥灵火幡被关风与撕成了两半。
恶鬼匍匐在天空,没有了依托,不一会儿就消散在了深夜的云霭中。
一轮红色的圆月当空。
桃桃的拳头在钟壁上砸出了道道血痕。
一开始,钟壁内还能听到凄厉的叫声。
到后来,几十上百下钟鸣过后,世界安静了。
桃桃静站了一会儿,收起帝钟。
崔故伶以手撑地,半跪在钟内,眼、耳、鼻、嘴,都流出暗红的血来,头发蓬乱,仿佛地狱爬出来的鬼魂般凄厉。
她仰头,望着面前和她一模一样的少女。
桃桃的手垂在身侧,血滴答滴答流进地上的土壤,身上也处处是伤口。
那一头乌发在大道无为的钟声里变为了雪白的颜色,一眼看上去,倒和那个人很配。
崔故伶吐掉嘴里的鲜血,声音破碎而柔软:“桃桃,是我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示弱,伪装,她向来擅长。
可少女眼里只有冰冷的颜色:“没有我,那也照样不会是你的因果,相反,没有我,他根本不会走下高塔为你种一株灵脉,你早已死在了北域的风沙里,你该谢我。”
从她的语气里,崔故伶明白她不会放过自己。
她眼眸暗下来:“别忘了,就连他都不会杀我,杀了我,以那些灵师的天真和愚蠢,以后世间的平衡该由谁来维系?你也不会想要看到血流漂橹,生灵涂炭吧?”
“天道不仁,亲手将痛苦、恐惧带给人间,用平衡世间作为借口,剥夺别人存在的权利,你所做的一切,和它又有什么区别?”桃桃缓缓拔下背上的木剑,“由你平衡的人间,只叫我觉得恶心。”
说罢,她一剑斩在了崔故伶的腿上,将她残破的身体击飞。
“这一剑,是为了师祖。”
第二剑紧接着落在了崔故伶的左臂,鲜血四溅,骨断筋折。
“这一剑,是为了师父。”
第三剑落在了她的右臂。
“这一剑,是为了千千万万死在你手下的灵师。”
“这一剑,是为了被你屠戮的凡人。”
“这一剑。”桃桃斩去了她的四肢,一剑插在她的胸膛,“是为了我。”
桃桃回手,将崔故伶的头颅从脖颈上一剑斩下,冷冷道:“这一剑,是为了南宫。”
“你早该死了。”
崔故伶肢体四散,在桃桃的术法控制下,她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口。
桃夭上沾满了鲜血,如同三百年前在血海中浸染的一样。
剑剑断骨。
第一次将一个人活生生斩成碎尸,桃桃的手有些颤抖,但依然稳稳地握住了剑柄。
不远处,崔玄一握着一颗心脏缓缓走近。
桃桃掀起眼眸看着他,他抱起崔故伶的头颅。
女人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面对少年平静的眼神,她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惊惧。
记忆中,少年总是用一种仰望、亲近的眼神看向她,像这样,如同看待死物的目光她从未见过,更不明白。
“小玄……”满是鲜血的头颅上嘴唇蠕动,看起来十分惊悚。
“我是小玄。”少年缓缓道,“可你不是老师。”
他抱着崔故伶的头颅,走向那道阵法中央。
棺椁犹在,四壁贴着阴邪的符箓。
崔故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倏然瞪大了眼眸。
这阵法是针对桃桃设下的。
藏灵身被囚禁在棺材内,死后会永坠阿修罗海之底,不得超生。
但这世上不止有一个藏灵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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