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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了下,眼底堆着几许茫然。
“怎么了?”穆千玄开口说了自清醒以来的第一句话。太久没说话,他的嗓音干哑得不成样子。
“没什么。”初夏低头,怕被他窥见了心事。
先前光顾着给他处理伤口,没有注意,方才那一眼,她突然发现,她险些分不清黑白二人了。
他们的眼神已经趋近于相同。
初夏总是能警觉地凭着二人眼神微妙的不同区分出二人,而现在,她快要分不出他们了。
她的心里头像是被塞了大团的棉花,堵得慌。
初夏忍住眼角的酸涩,神色如常,处理好穆千玄的伤口,端着盆清水,替他擦拭掉手上沾染的血珠。
穆千玄仰坐着,没有动弹,死气沉沉的眼神里,只有她的影子投射的瞬间,才会掀起一丝波动。
初夏把水和换下来的布都扔了,去厨房热了碗粥。穆千玄是病人,不能吃太重口的,粥里切了细碎的肉丝,无时无刻都在备着,就是怕他醒来饿了。
刚好是能入口的温度,初夏坐在床畔,一口一口喂着他吃。
他并不拒绝,除了最开始说的那句,他再未开口说一句话,初夏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仿佛变成初夏曾操纵过的木偶,不悲不喜,无情无欲,反应平静得像是数九寒冬结着厚厚冰层的深湖,无人能窥探那寒冰下方涌动的激流。
越是这样,初夏的心底越是沉甸甸的。她憋着一口气,把伤心和难受都堵在喉咙,有诸多疑问等着他解答,偏又担心触碰到他鲜血淋漓的伤口,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当穆千玄把目光移向自己的手腕时,她终于找到话题,安慰着说:“师父的伤我找大夫看过了,只是看着严重些,等伤好了,就可以重新握剑了。”
这不是一句谎言,这世上有许多能人异士,终有一天,她会找到办法医治好穆千玄的。
一生修剑的剑客,他不可以失去他的手。
穆千玄干裂的唇在粥的滋润下渐渐有了血色,对于初夏的“豪言壮语”,他没有反驳。初夏并不知道,在她说出那句话时,他微冷的胸腔里滚过暖流,寸草不生的心底,万物重新生长。
粥都进了穆千玄的肚子。
初夏替他擦擦唇角:“天还没亮,再睡一觉。”
她用的是商量的语气。
穆千玄阖了阖眼眸,用依旧干哑的嗓音说道:“你,不要走。”
“我不走。”
穆千玄这张床大得可以并肩躺下三个人,初夏重新放下垂帐,钻进帐中,在穆千玄身边躺下,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师父只有我了,我陪着师父。”
“一生一世。”像是在立下某种海枯石烂的誓言,她神色郑重地补上了这四个字。
“你先睡,我看着你睡。”初夏又说。
穆千玄颔首。
初夏忙活大半夜,几乎是沾床就困了,她努力撑大眼眶,盯着穆千玄。奈何困意汹涌,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她阖上双目,打算缓解下双眼的疲劳,这一闭眼,直接坠入了沉沉的梦乡里。
她太累了。
穆千玄出事后,她没睡过一次完整的觉。
睡在她身侧的穆千玄却毫无睡意。他慢吞吞动着身体,侧躺过来,瞳孔里映着透过软帐的光影,也映着初夏的恬静温柔的睡颜。
初夏不知在睡梦里看见了什么,小扇子似的睫羽不安地扇动着,呼吸急促,红唇微张,喉中偶尔泻出一两声几不可闻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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