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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耳濡目染江湖中的刀光剑影,对这种杀人场面渐渐习以为常,只是温热的血溅上手背,炙烫的触感还是令她不由蜷了下手指。

对方人多势众,初夏与楼厌很快处于下风,楼厌身上还中了数道剑伤,最严重的一处伤口,是被一把剑穿胸而过。

初夏大叫一声:“楼厌!”

手里的剑毫不犹豫地砍掉了那人的手臂,尽管她的手抖得厉害。

楼厌摸出一枚烟雾|弹,滚滚浓烟炸开的瞬间,他抓住初夏的手,凭借着对地形的熟知,疾步遁走。

初夏知道他已到了强弩之末,用自己的身体当做他的拐杖,支撑着他走。他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初夏的衣服被他的血浸透,脚底踩空,抱着他,从陡坡上滚入一片草丛。

春日将近,冬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成片的草木直挺挺地矗立着,挡住二人的身影。初夏跪坐在楼厌的身侧,按住他的伤口,几乎是用哭腔开口的:“有药吗?”

楼厌递出随身携带的一瓶止血药。

初夏松口气,把药粉倒在他的伤口上。

楼厌抓住她的手腕,重重喘了口粗气:“夏夏,我快死了,趁他们追来前,你自己先走。只是临死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初夏吸了吸鼻子。

“从始至终,你当真对我没有过一丝心动吗?”

“我……”初夏张口,声音噎在喉中,与楼厌相处的点点滴滴,骤然浮上心尖。他强势的追逐,她拼命的躲闪,情愫夹杂在这畸形的关系里,混乱地生长着。

她这一生,只遇见两个男人对她表露出倾心的爱慕,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强势霸道,他们风姿卓然,是同类中的佼佼者。她从未恋爱过,倍感荣幸,又不知所措,他们两个便各施神通,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在她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盘踞她的心头,不肯相让。

红尘乱眼,是是非非,没有明确的定论,就如同他们两个,迷了初夏的眼,一时不知谁更占了上风。

直到听说穆千玄出事,每晚在梦里对穆千玄无止尽的追逐,使得他们各自盘踞的天平,渐渐向穆千玄倾斜,也是到那时,她恍然大悟,她真正放在心上的那个人是穆千玄。

对于楼厌,是未历经七情六欲、懵懵懂懂的青春期里,被迫初尝禁果后短暂的迷失。

只有穆千玄,是不计生死,是无可取代,是怦然心动,是暗恋丛生。

初夏没说话,楼厌却懂了,少女的年纪,脸上是藏不住心事的。他惨然笑道:“连说句谎话哄哄我这个将死之人也不肯,夏夏,你真是残忍。”

初夏难过地垂下了眼睛:“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这句话,输了就是输了。但是夏夏,你记住,我不会轻易放弃,我认定了你,就算是抢,也会把你抢到手。所以,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永远都不要被我捉住。”

“你!”初夏气得脸色发红。都快死了,还说这种浑话。

“还不快跑。”楼厌说。

“要跑我们一起跑。”楼厌是为救初夏落得如此,初夏不可能为了自己活命,丢下他不管。她是贪生怕死,但绝不忘恩负义。

初夏大多时候是圆滑的,可一旦犯起倔强,连楼厌都奈何不得。

她用尽浑身力气,扶住楼厌,慢吞吞向前走着。

楼厌越来越虚弱,脚步重得像是灌了水泥,初夏也不例外,刚才那场乱战,她受了不轻的伤。没走多久,楼厌跪倒在地上。

“楼厌。”初夏惊惶出声。

楼厌已气若游丝,他推开初夏的手,哄道:“我大限已至,夏夏,听话,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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