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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森的婚宴上,二人合名携了一份礼,永昌侯和郭兰森为了让知浣不起疑各种打哈哈,谁料知浣抱着郭兰森胳膊说道:“这下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回礼了。”

永昌侯和郭兰森冲她惊道:“你知道?”话音刚落更惊奇地互相对望一眼:“你也知道?!”

于是一家三口这才通了气。

蔺昂想到此不由笑道:“原来如此,原是我不告而来的错处。”

周彦学被永昌侯赦了半日,突然不知做什么了,梅庄离得虽然近,但要颠簸两个山头还要在天黑赶回来,实不值当。于是午饭后蔺昂引着他出营,双骑信步往山林里去。秋高气爽,午间山风不大,林木之气袭面,十分心旷神怡。蔺昂对这片山林自是熟悉,说话间左拐右拐了半个时辰,蓦然行到一处低洼避风的小坳,遮天蔽日的高树换成了低矮的银杏,豁然开朗。蔺昂栓马时衣袂微展,黄澄澄的银杏叶旋着风从他头顶落下,晃晃悠悠环着挺拔的身形飘了一圈才落地。周彦学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动,上前抱着他挺直的肩背胡言乱语道:“听说崂山的三清观里曾有位书生朝夕护持着一株白牡丹,后来白牡丹感念他情义便化身为素衣女郎与之结为爱侣,你不会也是个银杏树变的精怪吧?”

蔺昂失笑:“怎么,你上辈子也守着一棵树日夜浇灌?”

周彦学眼珠转了转道:“还是算了,听说精怪要变成人得受好几重劫难,我呀,还是陪你一起当棵树好了。”

蔺昂耸耸肩挣开他怀抱,牵着他往银杏叶铺满的窄径里走,风一吹满地翻黄。走了不多时,树叶的沙沙声渐渐被水声覆盖,眼前出现一个小瀑布,飞流直下地汇成了一个浅潭。

周彦学有些惊喜,随口吟道:“长如白练飞, 界破青山色。”

蔺昂见他喜欢心里也欢喜,将潭边大石头上的落叶扫开,二人并肩坐下。

“这里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地方,每次得空便自己过来清净会儿。”

“的确颇为清幽,要是有酒就……”话音未落,便见蔺昂从腰间解下个熟悉的小葫芦,周彦学接过仰头饮了一口,朗笑道,“知我者,鸣野是也。”

蔺昂笑了笑,随手摘了片竹叶轻轻吹奏起来。许是离别在即,音调中染了秋风,也掺了丝丝涩意。周彦学静静听着,一曲作罢,含了一口酒液凑上去渡给他。酒是蔺昂午间跟张灶头要的,张灶头心实,特地找了自己不舍得喝的好酒,比平常的浊酒更清更烈,一路烧到胃里。清凌凌的梅香混着酒的暖意,如有实质一般将他包裹在内。在这样安静又嘈杂的环境里,树木山水都做了陪衬,天地间仿若只他二人。

周彦学觉出了乐趣,又这么喂了两三回,蔺昂扶着他的脸蹭蹭鼻尖:“我要是醉了你可有得受。”

周彦学故作惊讶:“呀,还真是,万一你醉了狂性大发对我行不轨之事呢。”

蔺昂撇开头笑:“我是说醉了之后你没办法把我抬回去。”

周彦学收敛了玩闹,看了他片刻认真道:“那就让我与你一起在这儿待一辈子吧,做两棵树也没什么不好的。”蔺昂看着他,胸中蓦然泛起一股热烈的空虚和迫切,大抵是被他口中一辈子这样的字眼点着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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