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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昂只得先应下。待安定侯回屋休息,他叫住了杨管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杨管事依旧笑眯眯的模样:“小将军,老奴和您一样,不想看老爷过度伤怀,所以有些事还是慢慢来的好。”
蔺昂点点头。
杨管事又体贴道:“下面人我管束得紧,您放心吧。说句倚老卖老的话,您是我从小看着长起来的,这说一不二的品性是贴贴随了老爷的,您认定的事儿那就是我认定的。”
蔺昂刚要抱拳道谢,杨管事敛了笑意继续道:“但咱们一家人自然是知根知底,所以我相信您,可外人如何咱就摸不清了,还望小将军交往人时擦亮眼睛明察。”
“我知杨伯担心我被人引入歧途,”蔺昂沉思片刻,想起岑英临别前跟他说的话,便对杨伯微笑着坚定说道,“可我死心眼,既认准了他,便心中无悔,哪怕日后不能同心,眼下我确是知足的。”
杨管事愣了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良久笑着叹了口气:“老蔺家一辈辈的都出了些什么情种。”
这两天周彦学被风激得咳了两日,骨头里隐隐约约有熟悉的痛感,他不敢耽误,又翻出两根好参去姜一泉京中常驻的医堂拜访。
姜一泉收了针,皱眉道:“你这身子骨跟美人灯似的,虽然这些年每个月用药封着病气,但如此总不是个长久之计,你对自己的寿数也要有自知之明,本来照此法至少能保你到四十,你偏偏留在京都做什么劳什子的官儿。”
这病在他们家人身上,从没有活过三十岁的,旧时在动荡山,当世几大名医联诊最后想出这么个吊着的法子。周彦学低头默不做声,姜一泉只当他执拗,故意往重了说道:“我告诉你,你若是再有什么劳心费力的,不要说三十岁,今岁都够呛,你就算给我送十斤人参也没用了,出去可别说是我诊的你。”
姜一泉想了想,又摸出几粒药丸用小葫芦盛了:“过几日我要云游一番,少则半年,你药呢还是要照吃,配着这个,每次融在药汤里,别到时候我回来你蹬脚归西了。”
次日周彦学又特地挑了傍晚的时间来拜访安定侯,戴荣这几日准备先行回北境,因而住在将军府中,正与蔺昂在院子练拳脚。戴荣血气旺,大冬日赤着背阔腰宽的上半身,热汗淋漓下,显得肌肉健硕,端的是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
周彦学远远站住看着二人相互喂招,忽而泛起一股嫉妒和羡慕。
若是我体健如戴荣,或许也能与他并肩疆场,闲时一起切磋武艺吧。
蔺昂看见周彦学,便叫停道:“不早了,先到这儿。”说着倒了杯茶水痛快饮下,朝戴荣挥挥手,“你赶紧换件衣裳,待会儿吃晚饭去。”
戴荣喘了口气爽朗应下。蔺昂先一步往周彦学这边走来,到跟前发现这人呆站着,轻声唤他才晃过神来。
“怎么了?”
“无事。”周彦学笑着在他脸颊轻抚,拇指研磨着他的下唇。他二人在外面甚少有这么明显的亲昵动作,因此蔺昂有些惊异地看着他。
周彦学朝他笑笑,揽着他肩膀一起往外走:“我好饿啊,今天给侯爷搜罗了个黑青元帅,他老人家在前厅斗得厉害,都忘了传饭……”
二人拐出院子,背后戴荣独自站在夕阳中,缓缓将杯中水咽下,指腹沿着那杯口轻轻摩挲。
周彦学傍晚来就是为了理所当然的蹭住,周放作为随侍也被留下,虽然他并不晓得为什么主人家最近老是住蔺将军家。左右闲着无聊,在晚饭时便跑去找荔枝聊天解闷,谁知听到个了不得的八卦。
“啊?蔺将军在议亲?”周放惊讶道,“我们大人怎么不知道?”
荔枝忙捂了他的嘴:“哥哥你小点声儿,这本身就是我偷听来的,让人知道我妄议主人,可不把我打出去!”
“哦哦,对不住对不住。”
荔枝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再说了,周大人就算知道还会特地跟你说吗?”
“呃,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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