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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皓那好看的剑眉又皱到一块儿去了,他说:“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想抢你的时间……你已经够难了。”

“你不是抢,”陈嘉予喝了口水才说,“我这边除了我妈的情况时不时绷紧一下,其他时候,就是你。别人要抢……让他们抢去。”

方皓点点头,嗯了一声。

临走的时候,陈嘉予也没忘记对着他说:“谢谢你,昨天。”他平时是挺会说漂亮话,可是宿醉加上昨晚的混乱,他除了真心感谢,别的宽慰打趣的话一时间也想不出来。

方皓不是特别会回应这种特别纯粹也特别真诚的感谢,即使来自最最亲密的对象也不太会。他有点局促,就又笑了笑,然后走进来抱了抱陈嘉予,说:“你跟我,客气啥。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有了他醉酒以后来建汇园那一次之后,虽然节后的春运第二个高峰仍是压力很大,陈嘉予休息一天以后也恢复了飞行且比节前安排的更加紧凑,但方皓觉得他俩之间,是有点不太一样了。那天晚上之于他,好像是断壁残垣打开了一截空档,他从中窥见了陈嘉予难得的脆弱。他这样的时候太少了,着陆灯事件为了跟自己和好,在车里解释香港迫降全过程的时候是一次,说起母亲的病情的时候是一次,那天晚上又是一次。

在自己面前,他是确确实实少了些伪装,多了些真实。比如,有几次飞得很晚的时候,他会凌晨回到建汇园,一言不发地脱下飞行制服,到浴室洗澡,吹干头发,换好衣服上床,抱紧方皓的脊背,贴着他一呼一吸,然后才会转过脸来自己睡。在面对面看着他,或者讲电话,亦或者做爱的时候,他都有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就是陈嘉予需要他,也渴望着他的迫近。每当有这个感受,他的心就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一如他们初见。

再比如,陈嘉予某天在家和他吃了饭喝了点小酒以后,也跟他讲了讲他的童年和大学时代,讲了他和陈正的关系——陈正作为曾经空军退伍转民航的老飞行员,其实是一心想让陈嘉予加入空军的,当战斗机飞行员。他从小也在空军大院长大,认识的所有长辈不是机长就是团长排长,算是根正苗红的部队子弟。可见识到相对自由的学校生活的他并不想去部队,那大概是他人生第一次,也是为数不多的一次,直接违逆陈正的意思。民航飞行员是多少出身平凡的男孩女孩的梦想,可民航却是陈嘉予的妥协。之前他在方皓面前和陈正打电话,方皓就是在旁边没注意仔细听,也感觉到了他们关系的紧张。如此一想,加上曹慧的病,他们父子的关系肯定更加如履薄冰。

方皓也问过他,和我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问完他又加了一句,不是说你得出柜或者怎么样,我没想要求你,我就是问问。陈嘉予当时也显出那种难得一见的困顿无奈,他长叹了一口气,说——也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一辈子也不想告诉他。然后,他看着方皓的眼睛说:但是,我没告诉他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不差这一件。

还比如,陈嘉予自他们恋爱起,第一次会说“我有点累,不太想去”这几个字。之前,他向来是方皓有一说一奉陪到底,除非是真的调不开时间,以至于方皓都感觉到,陈嘉予的恋爱表现就好像自己手里捏着他的记分卡似的,每次约会之后重新洗牌考量。所以,方皓倒是每次都跟他说,你累就算了,改天去,累就要跟我说出来,改个日子多容易的一件事。说了大概三次以后,陈嘉予学会了。

至于陈嘉予送给他的新年礼物那块手表,他私底下戴上试了试,确实很好看,好看到晃了他的眼。方皓想了想,还是收到柜子里了,有合适的场合再戴上。

如此种种,方皓觉得虽然他们两个都更忙了,身体上空间上距离远了,心和心的距离却近了。有了这个意识以后,他觉得挺满足,甚至连繁忙的工作都没那么难捱了。

这种想法,大概持续到了二月下旬的一个周日。

那一周,新的四级进近管制徐杨上岗了,加上节后彻底回归正常排班的郭知芳,方皓觉得自己的工作压力是稍稍小了一点。他前一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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