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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他没反应过来。

应该说他没想到是血,还以为她哭了。

是情难自禁,将她转过来面对他,才看见艳红的鲜血。

“传御医!”

绣峦候在阶梯间,忽听见君上大喊,知是先生不好了,急急回身也跟着喊。

指令下阶梯,层层往外传,慕容峋将竞庭歌抱去软椅间,调整好位置让她靠得舒服些,就着广袖边缘为她擦拭唇边血。

“是我不好,歌儿。”他手忙脚乱,反将她小半张脸都弄花了,处处血迹,叫人惊惧,“我胡说八道,胡搅蛮缠。”便去抚她下颌,还有方才施力留下的红印,

“疼么?这会儿觉得如何?”手又至她胸口,一下下试图帮她顺气。

“水。”竞庭歌只觉脱力,没功夫与他掰扯。

“水!”

不消盏茶功夫便真有热腾腾一大盘被端来,吃的喝的都有。是奉漪,自竞庭歌出门便在准备,听闻先生去了沉香台,只怕她半天不回,干脆收拾了往这头送。

竞庭歌吃不下,喝了两杯温水就闭眼歪着。慕容峋拥她在怀里,大氅也送来了,一扬一落,将两人罩住。

没一会儿便教竞庭歌后背生薄汗。“这是盛夏。”她抬手掀,没什么气力,“有病。”

有病的分明是她。但慕容峋不敢反驳,仿佛连这样说都会加重她病势,口中答“我有病我有病”,又忖出了汗更不能着风,悄悄留大氅一角仍在她背心处覆着。

太医令气咻咻爬完最后一级阶,看到的便是君上的背影。

与竞先生墨染的青丝灯影里重叠着,叫人不能直视。

绣峦轻咳,“君上,吕大人到了。”

“到了就过来。难道要朕请?”

近六旬的太医令忙敛首低眉过去,始终不抬眼,近前了,见竞先生坐在主君身上,又是一阵无措。

“就这么瞧。”

竞庭歌整个人发昏,一开始没弄清状况,此刻却清楚了,撑起来往旁侧移。

慕容峋不敢阻,搭手帮忙,待人坐好,示意号脉。

“一再嘱咐过先生,不可多思,不宜再用心费脑,否则药石——”好半晌老医者方开口,药石罔效四字没说完,瞥见了主君阴沉的脸。

竞庭歌倒很坦然,点头道:“还请吕大人多费心,至少让我撑过这几年,方子下得重些亦无妨——”

“胡说!”慕容峋一门心思不再惹她生气,却是被这话气得暴跳如雷,“二十四到百岁,还有七八十年!”便向太医令:

“该怎么办,你知道。”

他本想说若出差池如何严惩的话、乃至于陪葬云云,话到嘴边猛收声,仿佛不这么说,便不会出差池。

“是!臣定竭尽所能!但先生确实不能再——”

“朕有数。此事,朕会帮忙。”

老太医遂退,绣峦自跟着去听嘱咐,奉漪回阶梯尽头候着,高台上复剩君臣二人。

“就是今晚了。”竞庭歌望着满天灯火。

“我自会应对。你再透会儿气,就回去睡觉。”

“官员们都家里蹲,是要坐山观虎斗。咱们都忘了,这朝堂上不仅有陆现阵营、霍骁阵营——上官朔,与纪桓一样两朝为相,门生故吏遍天下。那才是蔚国最大的阵营,那是如今,上官宴的后盾。”

她气若游丝,整段话说得极不连贯,惹慕容峋蹙眉,“我自己会想。若不成,一战而已。”

竞庭歌又要张嘴,一口气提了一半忽堵住,重重咳起来。

“说了你别再管!”慕容峋止不住恼,忙着倒水,喂给她喝。

竞庭歌强忍着不咳,小口咽水,稍缓过来了,徐徐又道:“我来就是帮你的。真不管了,也就可以走了,你要我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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