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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峦在屏风外答。

那还是午休之时啊。怎觉得吃完午饭许久了呢?

“我吃过午饭了么?”遂问。

绣峦扑哧笑,“先生又睡糊涂了。今儿巳时过半才起,便说只吃一顿。午时三刻吃的。”

竞庭歌哦了声,听着雨砸宫阙顶的响动越发大,又想问,听见外头喊“陛下驾到”。

她懒得动,还那么躺着,心忖这副样子真像恃宠而骄的宫妃,终有些过不去,撑身起来。

“行了。”慕容峋却不知什么步速,顷刻已绕过屏风到跟前,“今日如何?可又呕过血?”

竞庭歌恹恹着不答,绣峦隔着屏风恭声:

“回陛下,饭后有一次。”

慕容峋蹙眉,“多么?”

“老样子,小半块锦帕。”

“太医局那帮家伙全该罢免了!来人!”

外头震声应。

“传旨!太医局办事不利,竞先生有疾已逾——”停在这处,回望竞庭歌,“多少日了?”

“你这是嫌我在宫里呆得久了,着急忙慌要轰我呢。”

十年了,明知她在说反话调侃,或该叫讽刺,他仍是接不住,呆半刻道:“那怎么办?他们不作为,你一天天呕血,我就这么看着?”

“住在这饮流斋休养已是逾矩,还每日御膳不断,合宫的太医围着我一个人转,皇后有孕也不过如此——”

这回是她说错话了。最不该提就是这事。

厚脸皮如竞庭歌亦觉尴尬,一咳转开:“够阵仗了,行了。治不好又不是他们的错。”

“只是个呕血,又非中毒,怎就成了顽症?你这身板有多少血够吐,再这样下去,还了得?!”

从太医令到宫里一众杏林圣手,其实说得很清楚:竞先生此症看似突发,在棉州连续不吃不睡、操劳过甚所致,其实病根早已埋下——是经年用心用脑过度,总不得真正休息,一朝爆发,几千个日夜的损耗齐齐找上门来。

至于几千日是几千日,十年,还是从治学就开始算的二十年,已没人能断明白。竞庭歌自己有数,于命短命长一向也不在意,懒得多论,不过尽力将养。

“生死有命。无论你怎么吼,阎王要我三更死,岂会留到五更时?”

“呸呸呸!”慕容峋本就身强体壮中气足,这一串呸,格外洪亮。

竞庭歌嫌弃,抬眼睨他,“还传旨么?”

慕容峋丧气,摆手道:“不传不传了。”

竞庭歌眼锋又扫外面,“人还在门口等着呢。”

慕容峋只好大喝一声退下,听见只退了宫人没退绣峦,对着屏风又道:“你也退下。”

自竞先生搬进这里,君上便日日来,两人独处一室的时候数不清,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连竞庭歌本人都懒得计较了。

门被关好,他轻车熟路脱鞋上榻,轻车熟路揽人入怀——连位置都精准,是竞庭歌的头刚好靠在他第二根肋骨处。

“午膳合心意么?这会儿觉得如何?”

“困,想睡觉。”盛夏暴雨铿锵有力,砸在层叠宫阙间虽不齐整,有种莫名节奏,更教人欲睡。

“那就睡会儿。我起得早,也困了。”

百官都被囚在府邸,本无朝会,他日日早起为的是收夜半回来的各种消息,然后决策,偶尔部署——两军相持至今,默契地谁都不动武,因兵力实在相当,一旦开战,无论胜负都会极其惨烈,而南境与祁国的战事才刚平息。

须彻底确定外患暂平,才能掀内乱。

同时双方也都在期待、考虑、运筹某种方式,避免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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