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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无论生死。
无论生死,哪怕已经故去两年,依然能够影响这大陆格局、这些活着的年轻人。挖不尽的前尘后手。上官朔。
她心内略觉震动,却听兰郁接着道:
“我去过苍梧,见过相国一回,故一眼认出。深夜造访,还走后门,傻子也知不寻常。我刚得轻功之妙,乐得折腾,干脆掠去父亲会客的小厅顶上一探究竟。”
这画面有些熟悉。
竞庭歌脑中逡巡,想起了那年在锁宁城郊将自己从慕容嶙手里救出的上官宴。
那人也擅轻功,也是非武将世家中少有的武者。
“彼时我年有十二,已经很听得懂好歹,只因不关心朝局,许多话过耳,似是而非。他们确论了许久朝堂事,直听得我瞌睡,然后论整个青川时局,细数蔚与三国的长短利弊。我从不知父亲一个商人,竟然见识非凡,能与当朝相国谈天下。”
还没到重点。竞庭歌也听得瞌睡,随口接:“兰氏乃皇商,毕竟不是寻常商人。实属正常。”
兰郁不置可否,依旧絮絮叨,仿佛是要将此生不及说完的话在这刻说完。“子时都将过了,我觉无趣,打算回屋睡觉,忽听相国说了句:到那时,青川一统,这大陆从西到东、从南到北,车同轨,行同伦,贫富相均,兰氏产业无处不在。”
这话来得突兀,竞庭歌立眉:“没有前文?”
兰郁停住了。
像为往事所魇。
许久方继续:
“那句之前,他们从本国朝堂谈到青川时局,再到治世理想。相国不愧为相国,虽乃政客,对商营颇具见识,和家父相谈甚欢。最难得的是,与通常士大夫瞧不起商营相反,他重商,认为商营与耕读一样是强国要策。”
竞庭歌想了想,“上官朔在朝三十年,为相十余载,举安邦富国之策无数,倒是从未显露这一项。”
“却已私底下践行了不是么。上官大公子少小离家,产业遍青川,迄今,快有二十载了吧。”
是。且都已归了祁。又分明还在他掌控中,否则兰氏的老底,不会长久隐匿、被他一趟便拿到实据。
“但上官家父子却是,”竞庭歌稍出神。
“将这出分崩离析的戏码演得太像了。”兰郁亦喃喃接,“一演经年,不仅骗了三国,也骗了本国。若非昔年屋瓦上偷听,近年再关联前后,我永远想不到,长达二十年的父子离心,竟是一场戏。”
没什么想不到的。上官姌离家至身死,也近二十载。那个清臞、长身苍髯、始终风度翩翩而眼瞳炯炯如少年的五旬长者,似乎很习惯于,又或者是热衷于,以时间为手,拉出一盘谁都察觉不到的长棋。
她蓦然想起那年像山秋猎,与其立高处闲话,他说起牺牲女儿前程,彼时她只以为是指上官妧,根本都不知阿姌的存在。
就像上官宴这个人辗转青川十几载终于根深叶茂,却也到封亭关对峙时才以相国之子的面貌出现在世人眼前。
那个雪夜上官朔单骑而来。
对峙将尽时上官宴也单骑而来。
这父子俩原是那么像。
而上官宴下马至近前,盯着其父问出的那句话是:有意思么。
当时以为的是一个意思,如今再忆,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只是这么个摆出长棋要公天下的人,为保蔚国社稷竟就那样在封亭关交付了性命。
——乃昭示这场图谋,终没能突破国之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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