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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年三番五次阻竞先生登朝堂的是陆现。那年伤粉羽流金鸟污蔑先生叛国、此后一再造舆论迫先生出局的也是他。先生如今要以荒大谬之论给蔚国勋贵们扣罪名,也该从他下手。何必来找本侯的麻烦?
武将是好说话,随便起个头留个缝便能叫对方钻了。
—公天下乃圣人规训,是世人皆慕的家国境界,怎到了侯爷这里却成了谬论、麻烦?还是说,侯爷口中的公天下,非指圣人规训?
霍骁年过半百,只觉眼前这姑娘战力实在强,八年了,输赢起伏,未减她眼中光华分毫。
以至于他觉刺目,微微眯眼。
—本侯是个粗人,只会打仗,不谙权斗。先生深言,本侯,愚钝。
—侯爷方才说了,陆现与我结怨日久,上官家已倒、上官宴归祁,庭歌要承师命完成公天下之愿,一己之力不足,必得与同袍联手。靖海侯是唯一选项。
比征战更难。霍骁看着年轻女子的脸上月华一片。
—君上对先生有知遇厚恩。先生虽不能立朝堂却能在时局中占席位搅动风云,多赖今上。竟不值先生死忠?
他没承认。以另种话术继续了谈话。
—庭歌师出蓬溪山。昔年赴苍梧,亦是遵的师命。
霍骁眯眼更甚。凸月隐入云层。
—佩夫人也是?
—否则侯爷认为,祁国浩荡荡女课为哪般?我师姐就要做祁后了,比我更有抓手。
—先生此来交涉,意欲何为?
—天下为公,废君制立新制,需要民智开。侯爷既有造福万民之心,广纳寒门子弟入朝是必行,是新制得拥护之基底。此番会试,侯爷该支持。恰巧庭歌有心入仕,便请侯爷,一并声援。
话音碎入北国风,北国风远,隐秘归尘。
所谓默契就此达成了么?怀揣那样“大愿”的世家主们不会轻信,所以只算达成了一半,所以霍骁强调:家中三个儿女并不知情。
实在都一个护犊护家族的路数,但慕容峋不是顾星朗。
且现当下,霍氏三兄妹知不知情,并不重要。
—侯爷只须交代他们,一条船,往后多予庭歌信任即可。
昨夜道别时她最后说。
御驾朝扶峰城北部行,途径乌茵盖,竞庭歌驭飒露紫持续眺,觉得再见不知时,多看看挺好。
慕容峋驭着他那匹紫驹在前,霍未未陪骑一旁,身下是初见那日赤驹。
这姑娘其实常穿暗红,近乎赭。只因她座驾鲜亮,才让人在没仔细瞧时错觉她衣着也鲜亮。那裙上织绣亦别致,竞庭歌仔细瞧了一回,花瓣狭长卷曲,雄蕊舒展比花瓣更长,如鸟羽如火焰,是彼岸花。
北地巡游后同归苍梧是已经说好了。
届时她会暂住霍衍在国都的居所,每日随其兄入禁军营帮衬——也是过渡,总不好唐突塞一侯府小姐到军中。
因着此事敲定,霍未未沿路随行更自在,偏着头一直同慕容峋畅谈。其实阮墨兮话也不少,但南国女儿嘛,十几年娇养在雨绵绵的崟宫,于见识上匮乏许多,比不得霍未未举国周游的丰盛。
慕容峋仿佛受用得很。
他没大转头看少女,只是偶点头,竞庭歌全凭其背影松快断定此人心绪不错。
这样多好。
她有些高兴,将高兴深处细蔓般伸出来的旁的情绪按回去,收收紧。
一路往北人烟愈少,城镇肉眼可见萧条——其实只是旧,加上房屋不多、街道不兴,对比南部大城便显萧索。
近黄昏才又远见一城,该是郁林,整个蔚国最北的大城,继续北上,只剩村镇,村镇再北,便为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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