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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一致,很像同渊源。
而顾星朗废相制更好理解——千百年君王症候,集权。
“这谏议,”显然是猜中了,阮雪音继续小心问,“是谁提出来的?”
顾星朗恢复似笑非笑神情,“厉害得这样,再猜猜?”
阮雪音总觉他也在试自己。“相国?”
他神情证实又中。
所以纪桓请致仕,一为自保,二为谏废相?
关联由始至终各种线索,像极了表面投其所好,实则为己所用。
就像公天下之论其实也是双刃。
然君权与相权,虽随王朝更迭反复博弈甚至引发乱局,采取釜底抽薪之法是否比继续拉锯更好——没人试验过,乍想过去已是利弊难衡。
“朝臣们作何反应?”
“鸣銮殿震,五成反对,三成以为可商榷,剩下两成观望。”
“那你——”她看着他。
“放在景弘一朝,可以考虑,我自诩精力还够,也有信心图治到最后。但为整个顾氏王朝虑,”
他没往下说,阮雪音已了然。极智。而朝臣们反对,该不止于反对改制本身,也为挽留相国。
纪相请辞惹朝堂纷纭,她是听说了的。
“所以相国究竟——”
“当着臣工们我也表达了挽留意,他坚持。”
纪桓正式卸任是在三月初,满城新绿时。
自太祖立祁后,霁都再无宇文家钟爱之柳树。但那日城外送别,祁君顾星朗却带着一支青柳。
从祁宫到整座国都皆无柳,这是个谬传。那唯一被保留下来的一棵百年柳在寂照阁东北角,因方圆五里为禁地,树又在殿阁后,鲜少人知。
阮雪音两次自阁前夜入,从未注意。是故出宫时顾星朗携柳,她颇讶异,刚问明白,裙纱比新柳更绿的纪晚苓出现在视野中。
此期间她有没有找顾星朗谈家中事,阮雪音没问过。但哪怕过去郁郁时亦光彩照人的纪晚苓是显著失了神采。
她走近问安,蓦瞧见顾星朗手中青柳,笑意浅浮似叹又似讥,“折柳相送,惜别怀远。君上打算送自己的老师去哪里?”
历来辞官之后是还乡,而纪桓故乡就在霁都,本无须远走。
“老师说大半生出入庙堂、久困一城,总算卸任,预备游历山水。我不过替老师规划了行程,正巧有伴,他很欣然。”
没人知道所谓有伴又指谁。
马车出皇宫再出都城,城外界碑处,纪氏两个男儿郎已在父亲身侧话别。
冬去春来,山河复苏,新绿缀在旷野矮丘间如彩墨卷上点点工笔。纪晚苓周身青碧是工笔中最重的一划,下车快步去,见母亲立后头,脸上无忧色,不像将别,倒像——要跟着去。
“母亲?”她惶然失措,左右再看纪平与纪齐。
相国夫人且忧且笑。纪桓招手,“晚儿。”
纪晚苓挪步,三个儿女相围立。
“为父此去,再回许是数年后。你们兄弟姊妹,在前朝,在后宫,在军营,”纪桓淡笑,“虽各一方,勿忘相互照应。纪门荣辱、家国大局,要牢记于心。”
这句话里没有忠君二字。纪齐觉得是含在家国大局里了,纪晚苓伤怀未觉察,唯纪平郑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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