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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勒马的。
顾星朗自看见她起便开始减速。忽雷驳因疲惫抑或因太认得淳风,于对方拦路前驻了足。
她脸上尽是泪,也不知哪刻开始流的,偏大睁着眼,望着顾星朗等他说“伤得很重,速带他去医治”。
“我不知道。”顾星朗却说。
不知是死是活,一路未敢探鼻息,仿佛不探不管,人就不会死。
这是他从小到大做过最蠢的事之一。
顾淳风拼力松开紧攥缰绳的手,整个人分明抖,眼角眉梢却是坚毅起来。她翻身下马,大步至忽雷驳一侧,伸手去拉沉疾冰凉的布满硬茧的手。
拉住之瞬眼泪便再次奔涌,“走,我带你治伤。”
她说。
沉疾没动。从下往上看唯余一张山石般的脸。
那时候阿姌在车内端坐,也是这样一张山石般的脸。
“带你治伤。怎么不动呢。”
她开始拽他,两手并用,实在重,像在悬崖下面奋力拽一块巨石。
沉疾的身子倾了些许。
“还不帮忙!”涤砚也已至,大声呼喝。
来自栖霞郡的兵士们哪里见过这阵仗,护君归朝已是叫人发懵,眼前女子虽没见过,瞧这驭马架势这为了沉疾大人哭成泪人的场面,也知是曾有婚约的十公主了。
众人在这声呼喝中惊醒,顷刻迈过来二兵,手忙脚乱帮着下人。
顾星朗持续不动,涤砚知他是心上重压困手脚,想动动不得。“君上。”他至另一侧轻声,“臣扶您下来。夫人还在宫里,吩咐臣带奔宵来接您。”
夫人二字将顾星朗受困的手脚解了开。他望一望愈沉的天幕间渐浮的星,重将心中万千城墙拔起来高筑,掀袍下马,便听那侧淳风暴哭出声:
“沉疾!”
他心下惊跳,两瞬之后方敢回头。后背如箭靶的沉疾整个伏在淳风身上,垂落的一只手早些还被淳风握着,此刻仍握着,却不止是被握着。
他反手握了她的。
“殿下。”
极虚的一声,若非万籁俱寂心悬其间,根本听不见。
“宫里去得么。”顾星朗也觉胸内轰然眼眶烫热,沉声问。
是问能不能带回宫由御医诊治。
涤砚低声禀正安门内现况和阮雪音交代。
“你随殿下护沉疾去相府安置,此时不当值不在宫里的御医,请过去,说朕的原话,若治不好,提头来见。”
皇宫之外歇脚诊疗处莫有如相府的。
涤砚已没脑子去想如此安排有无深意,提头来见四字顾星朗鲜少说,而他从不虚张声势。
“臣还是陪君上先回——”正安门内一旦失控,只会比沉疾生死更严重。
“朕有这些够了。”顾星朗望一眼淳风所携那些夕岭精锐。
栖霞郡的兵士们遂在涤砚带引下拥十公主入城门直奔相国府。
因有圣谕又是公主亲临,相府无人拦,府丁巴巴小跑入内禀。
纪齐蹙眉出厅堂似满腹心事,见得下人匆忙正欲斥,余光扫得小队人马长驱而来。
一眼可辨状况,如山的沉疾顶着满背箭镞,顾淳风未干的泪痕在夜色里滢然如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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