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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自己与顾淳月决断,已算给颜面;且昨夜师出之名是救君,今日所请——
涤砚转述得很明白,为韵水局势。段家内斗葬送社稷,肖贲作为祁将领两国兵士驻守国都——玉玺兵符在手,只待君命。
“拥王来了么?”
“是。”
“昨夜——”
“依夫人吩咐,两头都盯着,拥王与信王,并无往来。”
“长公主已经前往正安门应对了?”顾淳月昨夜回来后歇在灵华殿以北的九刹轩。
涤砚眼瞧阮雪音事事有数掐算在心,踏实不少,“是。”
“你陪本宫回折雪殿,亲自请瑜夫人去,就说君上的意思,若遇国事,辅佐定夺,昨夜没提,只因事发突然没来得及。”
涤砚来请,纪晚苓推脱不得,匆匆拾掇了离开。雪后初霁,云玺将芳蔼郡主裹得扎实,抱了出去看宫人们堆雪。竞庭歌与阮雪音独处暖阁,都没睡好,各据一方,两下相视。
“也是奇,局面紧绷至此,一个定夺过去便是大祁取白的剧变,你倒不露面,让那两个应满朝祁臣。”
“长公主姓顾,瑜夫人姓纪,与满朝文武原本目标同一,都为国家计。我有何不放心?”
竞庭歌一声嘶,“好家伙,你也赞同就此取白了。”再忖恍然:“是啊,顾星朗在霁都时就放豪言要助,动了真格出援兵,然后为保女君亲自护送,不惜做出深入对国境的架势以至遇险、生死未卜,已是当够了好人、摆足了友邦仁君之义——如今祁臣们争气,暗地里手脚果然闹得韵水收不了场——面子里子都全了,岂有不顺水推舟之理?”
她略停,
“究竟是顺水推舟还是一开始就打好了算盘?祁君出门天下知,以顾星朗审慎和他决策前朝堂上风向,怎会不妨内部生乱,又怎会全无准备?他必将祁臣中有人会插手韵水算进去了,也就算到了今日局面的可能。成与不成,总归进可攻退可守;对段惜润,他是可保可不保,因势利导,反正不坏自己名声;至今仍不露面,目的已经达到——予祁臣们不断进言决策的机会,以救君和援助为幌子持续往韵水加码,一应变数皆是大势所趋,并非祁君出尔反尔。”
她自昨夜开始复盘,至今晨不见霁都起变、反听闻韵水尘埃将定——整局首尾相连,可以尽情推演。
阮雪音也是到今晨方觉顾星朗或在顺势改策。
他从来要统青川,只是不推崇征战;如今有牌有人有局堪用,没有不将计就计的道理。但她确定是顺水推舟,并非从长之计,至少出霁都那刻他是真心要护段惜润。
——是么?她自信了解他,有时又怀疑。他展现给了她属于顾星朗的全部,却该并没有给出属于祁君的全部。他讲底线更讲利弊轻重权衡,最早驳斥祁臣攻白之谏,驳的是举战,如今祁国暗手以模糊的至少明面上未抗君命的“智取”将场面推动至此——算是完成了一轮君臣博弈,双方都留着余地。
而顾星朗无任何必要在这种利局下执意救白国。
便如竞庭歌言,在整个大陆看来,祁君尽了力,没有背信弃义。
是哪一刻移了走势?
宁王南境死谏时吧。如此急赤白脸地劝谏,太像初阶试探,他该是在那刻察觉信王或其他激进的祁臣不敢真将“抗旨”做绝、应还有暗招,才重定策略,假入白国而其实藏身国境内,静观其变,两手准备。
唯二的不确定是——
“信王究竟反不反。”竞庭歌读懂她神情,闲闲继续,“会试一试吧。昨夜安生,足见禁军指望不上;但顾星朗此刻确实流落在外,想办法杀了,顺位继承也是一样,总归半个大陆皆传,祁君或已崩逝。”这般说,望阮雪音肚子,
“真有那时,我带你走,不会让孩子受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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