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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人车马,”顾淳风移视线向街上,“有事需要才出。无事横行,惹人厌罢了。”
确是此理。纪齐没话接,烟火明灭下瞧她粉瓣的唇轻抿着,便想看她笑,信口讲了近来趣事和早先以碗酒灌温执的闲话。
顾淳风却没笑,点头算听见了。纪齐讪讪,只得与她同看人群又看烟火,好一阵无言,方听她大梦初醒般:
“敬完酒归队了吧?”
是问温执。
纪齐闷声答是。
顾淳风遂策马数步至领队身边,“在这巷子里一守许久了,是否走动走动?”
一队十人遂从巷尾出,东行往皇宫。也是要紧日子霁都巡城的规矩,不久逗留,不远宫室。此处在城西,距泉街不远,西市坊入夜已歇,商户们饭后却不消停,纷纷支起露天小摊赶这年节日赚满钵的热闹。
单看烟火,久了少趣,沿街确有许多摊边闲看挑拣的百姓。而人多易生枝节,顾淳风并整支队伍皆放缓骑速,左右逡巡。
纪齐出门原本为人不为事。但人家一心公务,他亦不好儿戏,拿出承诺温执时的严正,也开始逡巡。
倏然想起前年梅周城共游闹市的黄昏。
“那时你挑了枚海棠珠花,好像没见戴过?”【1】
人群嗡然,烟火炸天,顾淳风心思不在,听进耳朵又好半晌方明白那时是哪时。“戴过。你进宫少,自然没看见。”
后来有了沉疾的羽样珠花,她日日戴,怕其他首饰喧宾夺主,连簪子都拣最素净的。【2】
再后来那枚羽样珠花不能戴了。
便到了今日,什么都不用戴,乌发高束起,无念一身轻。
“那外袍我常穿。”在成衣铺和她的裙子一起买的,拢共十五两银,还是她杀的价。有些事当时觉得小,不值计较,岁长回头看,只记得那些。
顾淳风想了想,“记得,绀蓝色,你在男子中算白,穿那个好看。”
纪齐甚少听她讲好话,更少被她当面夸,虽不惯,没由来乐开花:“穿得多,洗旧了,颜色不如昔日鲜亮。你那身裙子不大穿的吧?宫里不合适。”
淳风已经不记得那身裙子被阿忆收在了何处,待要含糊过去,蓦然望见人群中一张熟脸。
桃灿灿的,左手舞着把扇子,右手牵着个胖子——
走眼了。多看两下方知是孕妇,该近临盆,许多年前母妃生小漠那日,肚子就这么大。
巡防队伍本就惹眼,更兼有人名目张胆看过来,上官宴旋即也瞧见了淳风。
和她旁侧纪齐。
“不是一家人不逛一条街。”上官宴粲笑,遥向淳风点头致意,又捏掌中竞庭歌掌心,“你弟。”
竞庭歌惊得手一抖,旋即反应是“你弟”不是“你爹”,再刻反应自己的脸十二分周全,一颗心方落,低着嗓骂:
“再敢吓我晚上回去有你受的!”
上官宴喜欢听她这些话,轻笑告饶,便见淳风驭马过来,纪齐紧跟。
“这位夫人有孕,今夜人多,少扎堆为妙。”未免对方行礼、张口殿下,顾淳风先道。
上官宴即刻会意,“多谢大人提点。”又向纪齐一礼。
两人只在边境时见过一面,而纪齐对上官宴的态度正是大多数祁人对上官家的态度:憎恶不成只能鄙夷。
“为安危故,阁下还是回驿馆闭了门窗早歇。”纪齐懒眉眼,“我等食君禄、忠君事,自不会对阁下动手;但大祁幅员辽阔,侠义之士遍国都,若被人发现阁下身份,难免闹出不快,平白坏了天长节喜庆。”
你此刻便在坏天长节喜庆。顾淳风微蹙眉,余光剜他。
竞庭歌在旁,上官宴莫名有种姐夫自居的优越,闻言不恼,只放眼四下:“怎样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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