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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没少受顾星朗责备,免不得呛声。好两次呛声时沉疾就在旁,唇枪舌战眼看要烧到他身上。
他便回避,渐渐淳风也不同顾星朗呛了,一言不合,告退了之。
她的娇憨、刁蛮、横冲直撞在以肉眼可见的态势消逝。
以至于顾星朗亦不再提婚事,仿佛也可以由她永不嫁人,长居灵华殿。
“沉疾之前还考虑过温执,如今想来——”
当夜阮雪音起话头,话未过半,一怔,“那时候温家没问题么?还是你没察觉?还是,”
已经察觉了,故意放出想赐淳风下嫁的风声,观对方反应?
顾星朗坐在曜星幛与山河盘前,一笔一划地盯如参天机。
他没答,算默认。
阮雪音方悟。所以后来沉疾杀出,他一应考量只为其职责风险,然后点头同意。
从来就没真想过要指淳风给温执。
“温家和信王,你若不布局,我根本没瞧出所以然。到此刻仍没有。唯一可疑是去岁小漠中箭,但那一箭是拥王射的。”
顾星朗近来着了此二件器物的魔,笃信寂照阁关窍在此,什么无尽夏和四时曲,都懒得猜了,每夜回来便似入定。
“那日你从相府回来不是告诉我,纪桓提醒你士族之力。”他盯着两块尺寸完全相同的黑石,一心二用。
“他说明光台上也提醒过你。”
顾星朗轻嗤,“是啊,大祁士族纪为首,柴、薛、檀、温,一家家数下去,扎根各地振聋发聩的数以十计。”
过盛而易相结,所以宗室同样遍各地。
而信王若出于对顾星朗现今各项决策做法的忧虑甚至不满,同温氏乃至更多士族连结,比如其妻檀萦的母家,势必引乱——
便为着统一大业暂时谋而不动,也经不起旁人挑拨煽动,比如竞庭歌。
而这样的谋而不动,本就该被扼杀于摇篮。
以儆效尤,是这个意思。
“露马脚了么?”原不该多问,然今年天长节恐有大戏,她颇觉惴惴。
“差不多了。今日纪桓入宫,带来几方动向,上官宴那头因有竞庭歌作梗,也没少牵火绳。牵起来便好。”他看着两幅暗彩的石盘,目色变深,
“火,我来点。”
竞庭歌睡梦中也蹿火。
火苗如蛇自房梁往地上爬,仓库门被她自己锁得死紧,此时要逃打不开,急得只能喊。
上官宴试图唤醒她,不得法,又怕她乱舞伤及腹中孩儿,只能抓了两只手轻声哄慰。
没话可哄,他颇觉困难,好半晌唱起歌来。
极温柔,仿佛北国民歌,又似苍梧俚语。竞庭歌渐安静,深蹙的眉一点点展开,睫毛微颤,睁开了眼。
眼中尚有泪,该是噩梦哭嚎所致;整个人都显得惘,盯着帐顶许久方转头,
“什么时辰了?”
“刚入丑时。”
临产这个月她醒来时候多,并非头一回了,如此问答是例行。
她不言做了什么梦,上官宴也不问,下床绞湿了绢子替她擦汗,又坐回帐内,拿一把绣莲的团扇徐徐扇风。“睡吧。怕是热的。”
暑热兼腹中胎动,故才噩梦。竞庭歌明白他意思,顺从闭眼。又许久只闻夏虫唱,上官宴醒着也是闲,跟着唱,还是方才那首,忽听竞庭歌开口:
“这是你母亲唱给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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