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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已是一项仪程——
由国君将定宗、惠皇后、战封太子的神龛从奉先堂请过来,再领宗室跪拜默思之礼。
按理顾星磊的牌位不能供在奉先堂,因并非国君,不合规矩。
是顾星朗登基后的裁夺,属于破例。
五月二十五卯时三刻,漱瞑殿祭礼始。宗室皆至,天未亮透整个皇宫已是礼乐氤氲一片。
入巳时,满朝文武素服候于宫门外,君辇出,车马泱泱前往沐陵。
到陵园已是大半日后,按规矩,君臣分路段下马。顾星朗过陵寝门,于明楼前立定;皇亲、群臣分两翼,陵寝门前立。
国君行三跪九叩礼,礼毕退东侧,待奠几、酒盏摆好,再回拜褥上跪,祭酒三爵,每祭一爵,各一拜。
与此同时王公大臣于陵寝门前紧随君上叩拜,行礼举哀都须踩着明确时点。诸王最前站着两位夫人,纪晚苓在右,阮雪音在左,显然以“右为上”的传统昭示位分高下。
境遇却相反。
而陵寝门内的顾星朗正当年,祭祀大典却无中宫相伴,夫人位上亦不过寥寥两位,膝下更无一儿半女,与大祁之盛世气象实不匹配。
众臣工垂眸思量这幅画面,再次忧心上浮,以至于太史司官员正声念颂文——
顾星朗的亲笔,为悼父兄作,分明动人,文采昭昭,老臣们却是越听越忧心,近乎涕泪,深觉放任少年主君这般妄为是愧对了先君。
便在祭礼结束、日暮西垂、君臣依次要退出陵园之时,修撰出身而今为礼部司长官的两朝老臣严隽出列,怆然道:
“自君上承大统,今已第八年。大祁幅员愈阔,国力日盛,乃君上夙兴夜寐之功。然美中不足,承泽殿至今无主,老臣夜来秉烛,辗转难眠,只觉有负嘱托,他日地下面先君,无地自容。君上,”
严隽已近六旬,明年便该告老,历来受朝野敬重。这般说,提素服跪,声声泣:
“还请君上,尽早确立中宫位,绵延子嗣,盛我大祁香火。”
定中宫的意思不止于立后。
是让后庭大权有人掌,皇后也便能做主为君上择美人、充盈后宫,真正开枝散叶。
黄昏静谧,陵园附近更只问鸦鸟偶鸣。两翼臣工中渐或有啜,是无声附议,汇入暮春晚风中别具哀恸意。
“严卿所言,深得朕心。”半晌顾星朗道,因居高处,其声尤显得空明,“中宫之题,朕素有考量,众卿谏言,也都有计较。一议再议,说不得哪日就定了。”
此言一出,整座陵园俱是一凛,便连三王周遭空气都有些滞,盖因个中意味,分明已有七分定夺。
而照如今局势,定的极可能是——
“臣以为,”又一人出列,正是谏议大夫杜晟,去岁鸣銮殿辩时阮雪音应对的第一位,“瑜夫人才德兼备,贤良端敏,实是中宫之位不二之选。”
群臣中附和者众。
纪桓立右,诸臣之首,如常不附,端容敛色。
纪晚苓垂眸欠身向顾星朗,“杜大人抬爱,臣妾愧不能当。”
“瑜夫人若不能当,祁国后庭无人能当。”又一道熟悉音色起,御史丞肖子怀,鸣銮殿辩时的第二人,“佩夫人精药理通政务,在宁安辅佐朝臣们治理新区颇有建树,如今又设讲堂、授女课,以才德论,确也出众。然,”
好话是都说尽了,功勋一项不落。
所以接下来的“然”,才中肯,公允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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