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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么看着我。我是顾家媳,所思所虑,早就与你们一样。”

檀家与温家同,也是宇文一朝旧臣,扎根霁都甚至早于纪柴。而檀家总显得比温家更得新朝圣恩,此代嫡女甚至嫁了信王为妻,主要因昔年太祖起事时檀氏立下过功勋——

彼时大内侍卫副统领檀晔,于顾夜城破宫门不久后降而倒戈,捉拿了众多宇文家宗亲送至太祖面前斩杀,堪称近百年来识时务者的典范。

“国事政事,君上自有圣断。至于我,”

“至于你,昔年定宗陛下钦定的太子妃,定惠皇后当女儿样疼爱的准儿媳,大祁相国的明珠,本该入主承泽殿的人,就要‘可惜春将暮’了?”

这是方才纪晚苓所念最后一句。她心下震动,停步向檀萦,

“信王妃这些话若传至君上那里,罪不至死,但也相去不远了。”

檀萦一叹,“就因为我道了你的委屈而有损折雪殿那位?那位竟厉害至此,叫咱们十四岁镇朝野的天子爷就此弃了皇室传统,甘作她一人的裙下臣?”

“檀姐姐!”

两人都停下,声更低,防着阮雪音随时跟上。

却没有。湖色宫装与拥王侧妃的盛装并立岸边高草旁,似在观景,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仙则仙矣,确与咱们不同,君上新鲜也在情理中。”檀萦眯眼眺,“但问题亦在于此。她不堪为国母,秉性、身世,都不恰。她那离奇的师门,拿不准来日的师妹,半身宇文家血脉而距寂照阁不过咫尺,桩桩件件,于大祁都是隐患。这样的女子,放在后宫为妃便罢了,万不能一手遮天。现下她守宁安参政事,已是叫人不安。晚苓,哪怕为家国——”

“这些道理,檀姐姐以为我不懂么?”

檀萦蹙眉,“你是真尽过力了?以君上昔年对你情谊,怎会难成这样?真如去岁坊间传闻,她,”只余气声,“有奇术?”

纪晚苓观她表情叵测,也是一叹,“檀姐姐倒肯信这些。”

“事奇难解,只能往歪了想。百年深宫秘闻不断,也没什么不能信的。”

纪晚苓心道反而自己比较明白顾星朗的执。也便从不觉阮雪音是使了见不得人的术。

当真讽刺。

“此刻这些话,信王嘱檀姐姐来说的?”

檀萦不否认,“他当着君上也会这么说,并非存了旁的心思。”复去眺已远的烟萝水榭,“适才我们在,许多话不好说。此刻就他们兄弟几个,瞧着吧。”

纪晚苓也顺她目光眺,水榭漂浮在幽暗湖面,如一艘无依的船。

她是尽过力的。

在阮雪音离宫的那些日子。

聊旧事,示旧情,甚至有那么一夜,鬼使神差,真的用了酒。上官妧“旧情如鸩酒”之句,据说出自她母亲,确为良言,可惜春将暮。

他不是第一回 拦下她的手。

有了披霜殿那晚阻拦,第二回 她并没有伸手。两人只是对饮,说起前尘,顾星朗坦坦忆少时做过的傻事藏过的心思,最后道:

“小时不懂辨。直到初雪落,伊人至。”

是比拦解衣更明确的婉拒。

那坦然亦是比回避更叫人绝望的放下。

他分明薄醉,依旧唤涤砚送了她回披霜殿。

纪晚苓是脸面涵养大于天的人,一而再,使不出三,就此春暮,长伴青灯。

檀萦不知这些,观她痴惘,半晌道:

“方才念诗词,你可听明白了什么?”

纪晚苓乍听没懂,旋即反应:“自然。她此番回来,长姐接连敲打。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那个。我是说,你道空凝伫,可惜春将暮,老七紧接着便劝:莫怨春归早,留将根蒂在,岁岁有东风。”

纪晚苓全没领悟此言因果,颇莫名,“宁王向来洒脱,于世事亦比我等凡俗要达观。这几句该为他所喜,又哪里是劝我。”

檀萦神情变得难言,默了又默,悄声道:

“今年照岁你们都不在,我们和十一去了鹤州老七的府宅共守岁。大风堡突袭,边境剑拔弩张,几位王爷等着前方军报,无人有心思吃喝。我跟十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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